有不可與外人道之滋味,與粗鄙顯露的笑話不同,幽默愈幽愈默而愈妙”。
最後還是“幽默”在中國生了根。
“幽默”不僅加入中文的形容詞家族,而且在中國語言裡繼續繁衍。現代人說“你剛才幽了他一默”,將“幽”與“默”變成動詞與名詞,已遠超出英文humour的用法,這可是林語堂始料未及的。
譯了“幽默”一詞,其後主持《論語》半月刊時以撰寫幽默文學聞名。成為大師級人物後的林語堂,每回亮相手裡老端著菸斗,仍是想說就說、想笑就笑,使得外人對林語堂的印象總離不開“幽默”二字。夫人廖翠鳳曾說自己原是很嚴肅的,但夫妻日久相互影響下,也越來越能接受幽默。
林語堂說過,“凡做什麼事,我一生都不願居第一的”。有趣的是,中學和大學畢業,他的成績都是第二名。他說向來喜歡自由看書,對功課不耐煩,也不肯認真;他的興趣廣泛,迷機械,好代數和幾何,對自然科學和地理學有興趣,但討厭積分;當物理老師或英文老師都曾是他的志願,不過如願當英文教師後,他又投入中國古典文學,且著手改革漢字索引的方法,並率先在《新青年》上發表《漢字索引制說明》,獲得蔡元培與錢玄同的聲援。
為實現抱負,林語堂曾主張為整理漢字應徹底廢除部首編排,因此二十三歲發起部首改變運動,自三十歲發表“漢字號碼索引法”開始,又陸續研究出五種檢字或拼音法,包括知名的簡易輸入法,但終究未能全面普及於華人世界。
至於林語堂所編的《開明英文讀本》和《開明英文文法》,更在20世紀30年代起風行全中國,成為中學生學習英語的基本教材。只是此間仍有評論家指出,若論編纂英漢字典的功力,梁實秋依舊略勝一籌,林語堂所編的《當代英漢辭典》普及率還是比不上樑實秋所編的《遠東英漢辭典》。
細觀林語堂的藝術性格,不難發現他的情痴與文人特質,不難想象他為《浮生六記》中的陳芸、《桃花扇》中的李香君流淚的真情,他甚至肯定《浮生六記》是真正的曠世鉅作。
在浪漫之外,現實中,林語堂是極少數成功將中華文化介紹至西方的中國學人。早在青年時代,林語堂即將蕭伯納的《賣花女》譯成中文;又由於林語堂學貫中西,不僅能以英文創作,還以英文形式將中國古典名著介紹給西方讀者,他曾被西方社會譽為除孔夫子外,另一位最廣為西方人認識的中國文人。
論林語堂對中國社會的影響,應如美國《紐約時報》報道他逝世訊息時所述:“林博士以淵博的西方知識,導引他的國家和人民舊有觀念現代化。”又如日本《每日新聞》所形容:林語堂“對於讓外國人瞭解中國以及中國文化,所作的貢獻,超越十名大使的價值”。更有人稱許他最擅長“向西方人講中國文化、向中國人講西方文化”。
“酒店關門時,我就走”,林語堂生前十分欣賞英國首相丘吉爾這句話。他認為,人生在世好比在小酒店獨酌,但是酒店總要關門。他曾說,“生命的目的就是要享受人生”;人“終必一死,終於會像燭火般熄滅”,不過更重要的是,人“雖然知道生命有限,仍能決心明智地、誠實地生活”。這就是林語堂式的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