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泫的眼睛紅得像兔子，眼底滿是紅血絲，夏染不知道自己暈了多少時間，顯然他這段日子也有過好，她幽幽閉上眼，墨泫還是很照顧她的。

她感激，可是，從前的快樂好像已經很遙遠，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地轉了一圈兒，夏染覺得自己超脫了很多。

對墨泫的怨恨不見了，對他的愛，她會收起來，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就只想看著孩子健康長大，快快長大，足矣。

可惜的是，就連這一點小小的心願，對夏染而言都是奢侈的，趙亦龍聰明地從鎮子上買來了母羊，小希萌一直喝羊奶長大，一口母乳都喝不上。

一方面，夏染自己身體還不夠好，墨泫說她不能再有消耗，更重要的是，她全身劇毒，絕對不是小希萌能承受的，別說餵奶，就是抱抱女兒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夏染現在只能看著墨泫和墨浩宇把女兒抱給她看，然後，也就是看看而已……

她總是笑嘻嘻地，點評點評女兒今天的變化，鼻子像她，嘴像墨泫，眼睛誰都不像，藍火之光終於刷出了它的存在感，墨希萌的眼睛是湛藍色的，好像歐亞混血兒。

墨泫為此很苦惱，他的寶貝女兒怎麼跟妖精似的？

夏染倒是如獲至寶：“萌萌好漂亮，單就這雙眼睛以後都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一定能挑到個又有本事又會照顧人的好老公，哈哈！”

“咳咳，娘……”墨浩宇略頭疼，“萌萌才多大啊，你現在就開始挑女婿是不是太早一點？”

“你懂什麼，女孩子最重要就是嫁的好！”夏染壞笑著衝兒子扮了個鬼臉，“這事得從娃娃抓起！”

墨泫推門而入，手裡端著鱸魚湯，聽到母子二人拌嘴微微一笑：“小宇，師傅在找希萌，說給她串了條平安珠鏈子。”

“我把萌萌抱過去！”墨浩宇一蹦一跳地跑了。

墨泫把魚湯放到床邊，看了夏染一眼：“喝吧。”

“嗯。”夏染把湯端起來，嚐了口，略呆，這個味道……

她的表情雖然沒有很明顯地表露出來，但墨泫正專注地盯著她看，自然捕捉到了她的每個小細節，他抿抿唇，夏染喝出這是他煲的湯了！

“你在恨我？是不是？”墨泫提魚湯的事，卻忽然說了一句很破壞氣氛的壞。

夏染又是一呆，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低頭開始喝湯。

“那天看到冥王的時候，我以為你是柳玉姚。”墨泫看著自己的手指，專注地擺弄著，彷彿那是世上最好的玩具，“墨風說想要對付冥王，就不能有弱點，我們的弱點都太明顯了，我太想報仇，你太沒安全感，所以我們不會贏。”

夏染唇邊揚起苦澀的笑：“報仇……”

原來那天墨泫是在報仇，對的，現在他的弱點已經不是她了，連冥王都看清了現實，只有她之前還在痴痴地做夢。

“夏染，其實我還是比較喜歡在都靈山莊的你。”墨泫忽然抬頭，深深看著夏染，沉寂的眸子彷彿不見底的海，讓人莫名地產生出一種沉淪的衝動。

夏染繼續笑笑：“墨泫，別取笑我了，你就當我失憶了不好嗎，哪怕明知道我是裝的。”

墨泫揚揚眉毛：“我說真的。”

“呵呵……”

“我說真的！”墨泫捋了捋夏染額前的碎髮，“夏染，我從九歲開始，心裡就只有一件事：報仇！我活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可這次忽然醒來，我不知道生活的目標在哪裡了，墨奕死了，柳玉姚死了，連墨清揚都死了，我一遍遍問自己，既然如此，我還活著幹嘛？”

夏染側頭，很認真地看著墨泫。

墨泫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就在我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你來了，像個無賴一樣把都靈山莊的平靜徹底打破，把我從那個無解的問題裡拽出來，不是我想到了答案，而是我要躲你，這比無病**重要。”

“咳咳！”夏染尷尬地摸摸鼻子，真是夠了！再講吓去連朋友都沒的做！

“所以當你忽然消失不見的時候，我來找你了。我覺得你不跟我搗蛋，我又要掉到那個找不到答案的問題裡去……”墨泫垂下眼沒再去看夏染，“但我們到了山谷以後，你卻變了。”

夏染揚揚眉毛：“我變了？”

這是墨泫失憶之後第一次願意敞開心扉地和夏染說話，夏染深深鄙視自己，她真是好沒出息，為什麼到現在還要對他抱幻想呢？為什麼她就不能瀟灑一點，以後只把墨泫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