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墨泫的衣服，夏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應該是光滑面板的脊背，已爛得彷彿泥坑，雖然不像她的手那樣見到骨頭，但範圍之大，狀況之慘，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手爛，最多把手砍了，墨泫是整個後背都在爛，他總不能把自己上半身都砍掉。

難怪墨泫對治療潰爛那麼有辦法，原來……

夏染鼻子一酸，這下子眼淚差點真的湧出來，墨泫瞞著她，傷得這麼嚴重不肯告訴她，連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他都不脫上衣，以為這樣就能把她騙過去？

墨泫深吸一口氣：“染染，把我的穴道解開。”

“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瞞我！”夏染的小拳頭用力砸在墨泫胸口，“墨泫你混蛋，為什麼不說！”

“說了又怎樣，你有辦法嗎？”墨泫聲音裡透出淡淡的蕭索，“除了徒增憂慮之外，還能怎樣？我已經試遍了所有方法，都沒辦法根治，這種潰爛和你的右手一樣，不可逆的。”

夏染的心徒然一沉，怔怔抬頭看著墨泫，墨泫的心驟然跳漏了半拍，夏染在懷疑什麼？

“是，不可逆。”夏染抬手解開墨泫的穴，自己拿起酒精棉狠狠地揉在肩膀的傷口處。

“染染！”墨泫擒住夏染的手腕，“冷靜點！”

“放手！”夏染的聲音已經很凌厲了，“我說話不愛說第二遍！墨泫，把你的手拿開！”

墨泫皺皺眉頭，試圖從夏染手中拿過藥棉：“我來給你上藥，你這樣清理不乾淨！”

無奈還是被夏染冷冷推開了：“不用，師傅教過我處理簡單的傷口，只是打穿肩胛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墨泫沉默著，四周一片死寂。

直到夏染獨自咬牙處理完傷口，墨泫才幽幽開口：“夏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是怎樣？”

“我看中細胞修復術，想用它來救命，所以藉著給端木海治病的幌子把你騙來這裡，我費盡心機，只不過是想利用你而已。”墨泫定定看著夏染，“你是這麼想的嗎？或者更不堪一點，我準備先用細胞修復術來治你的手，確定能成功才會用到自己身上？”

夏染咬緊嘴唇又補充一句：“你故意讓我去猜，讓我自己發現你受傷，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懷疑你了？”

墨泫發現自己剛才想得還不夠邪惡，原來夏染連他們那一夜，都懷疑自己是存心的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夏染解釋才好，夏染太聰明，一旦起疑，除非自己能想明白，否則很難聽進別人勸，這種時候多說多錯，說得越多，越顯得自己是處心積慮，連應對之詞都想好了。

夏染見墨泫連句解釋都沒有，冷冷一笑，合衣躺到床上，不再跟墨泫說話。

墨泫亦也沒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躺到夏染身邊，夏染嫌棄地往牆壁挪挪，心冷到極點的時候，連“混蛋”、“別碰我”、“滾遠點”之類的話都不願意說，是不願意和這個人再有任何牽扯，無論是說話還是動手，都是對自己的玷汙。

墨泫默默看了夏染的背影一眼，過了半晌才平靜地說：“夏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從來沒想過利用你得到細胞修復術，我對它好奇，只是因為它是我從未染指過的新領域，好像開啟了一扇神秘的門，讓人慾罷不能。”

墨泫深吸一口氣：“我承認我是對這個地方很好奇，但如果你不來，我也不會來，這裡畢竟不屬於我，有太多未知，我不喜歡自己不能掌控的東西！”

見夏染並沒有轉身的意思，墨泫勾起嘴角：“我並不是非要用細胞修復術才能活命，如果我不在乎你的感覺，六月那裡還有不可饒恕蠱。”

夏染噌地回頭，墨泫你還敢不敢再無恥一點！

墨泫絲毫不以為意，伸手撫弄著夏染的長髮：“小宇和希萌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傷害他們，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是你想的那麼不堪。夏染，或許很多事情我不記得了，但我有在盡力補償，我知道之前讓你受委屈，現在我已經儘量順著你的心意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拿起手機，在掌中把玩著：“你以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東西怎麼用嗎？四天前我就弄清楚了，不過既然看到我不會能讓你開心，那不會就不會也無所謂，我這個人，寧折不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夏染咬緊嘴唇，墨泫最後這些話完全處於前後矛盾的狀態，裝傻和寧折不彎能共存嗎？可為什麼她心裡的寒意，卻因為他簡單而不帶抑揚頓挫的幾句話，而找回了人類正常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