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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黃濤甚至有些責怪劉動,他實再不該如此殘忍地將一些事實說出來。有些事情,是本就不該說清楚的,若說得太清楚了,就一定會傷人,而且會傷得很深,很重。
黃中堂的臉色彷彿更難看了,已變得只剩下一團死灰。
但是劉動依然沒有停止說話,也許他本就是個不很識趣的人:“自從你三個月前調查若水自殺一案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出來你愛上她了。所以你也同杜言平一樣,寧願死都不會將那些事情宣揚出去的。”
“杜言平?”黃濤聽到了杜言平的名字,遽然一震,問道:“你說杜言平也知道這些事?”
“不錯,他的確知道。”劉動道:“那天我去找馬隨炎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原本只是想嚇唬他一下,誰知道卻被經過那裡的杜言平聽到了。”
黃濤道:“所以他才會跟你一樣,去警察局自首?”
劉動點了點頭,道:“我本來也並不知道這件事,可是後來陳警官居然安排我跟他住在同一間拘留室裡,他便將聽到我和馬隨炎談話的事情說了出來。”
劉動嘆了口氣,神色突然變得黯然了起來,繼續道:“我想,他其實比我更適合跟若水在一起,他比我更溫柔,也更冷靜。如果若水當初選擇的人是他,而不是我的話,或許也就不會死了。杜言平一定會用盡一切能力來安慰她、照顧她,使她快樂,使她儘快從陰影中恢復過來。所以當杜言平斥責我、鄙視我的時候,我卻一點都不怨恨他,因為我的心裡其實也跟他一樣,一樣痛恨我自己!”
黃濤也已開始嘆息,這個故事當中究竟還有多少個悲劇,沈若水、劉動、杜言平、黃中堂,他們每一個人豈非都是一個悲劇?
一旁的卜百昭彷彿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尋常,忽然大聲道:“如此看來,這裡好像也只有我是讓你不能放心的了。”
劉動的目光瞅向了他,緩緩搖頭,道:“不,你也讓我很放心。因為這件事同樣關係到你兒子生前的名譽,所以你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卜百昭苦澀一笑道:“你倒是算得很準,簡直滴水不漏。”
劉動道:“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麼肯將這些事說出來。我是絕不會拿若水的清名來開玩笑的。”
劉動又道:“而且我將這些事情說出來,其實還有一個目的。”
黃濤道:“什麼目的?”
劉動道:“我希望黃警員知道了這些之後,能夠答應我一件事。”
黃中堂聽到劉動說出自己的名字,才驀然回過神來,問道:“什麼事?”
劉動道:“我希望你能夠停止調查這件案子,讓它永遠地成為懸案。”
“為什麼?”黃中堂微微一詫,問道。
劉動道:“我有兩個理由。”
“第一個理由是,你們若再調查下去,一定會將若水被侮辱的事情查出來,我實再不願如此。我想,你也一定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吧?”
黃中堂眉頭稍稍一蹙,道:“那麼第二個理由呢?”
劉動道:“第二個理由是,殺人的兇手顯然是在為沈若水的死而報仇,現在該殺的人都已經殺完了,我想他已經不會再作案。而且被殺的那四個人本來就是罪有應得,即使兇手殺人不對,但至少也是替天行道,我希望你能放他一馬。”
黃中堂彷彿已陷入了沉思之中,緩緩道:“這兩條果然都是好理由……”
劉動繼續道:“這兩條理由的確都是好理由,其中的任何一條,都足夠說服你停止對於這個案件的調查。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據我所知警方現在對於案件根本毫無頭緒,就算查下去,也一定不會有結果。”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投向了黃中堂,可是他依然沒有表態,也沒有說一句話。
他彷彿仍在沉思,這對他來說,這無疑是個十分艱難的決定。
他是一名從警校畢業的警察,在他多年來受到的教育中,法制永遠是評判事物的第一標準。可是現在,道理、人情、甚至還有自己的愛情,都已經放在了面前,他究竟該如何取捨?
他又能夠如何取捨?
風吹過來,吹亂了他的一頭黑髮,也吹冷了他目光。
但此刻他的心卻比頭髮更凌亂,比目光更冰冷。
他會如何選擇?
終於,他的目光再次灼熱堅定了起來,連那一雙劍眉似都已立了起來!
他緩緩轉身,望著沈若水墓碑上的照片,一字字地說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