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既喝了他的,如何不喝我的?”
一時氣氛更加熱鬧,幾個小孩在戲臺上依依呀呀地清唱,下面人大聲叫好,或者懷裡摟著個妓子或小童狎戲,更有甚當場褪下了小童的褲子,糜亂至極。
賈薔懷裡是一個眉眼風流嬌媚的妓子,不時喂賈薔兩口酒,更在薛蟠的起鬨下,嬌羞地嘴對嘴餵了起來,賈薔含笑領受。
賈蓉自始至終面帶微笑,手裡抱著個被薛蟠一把推到他懷裡的小男孩,摸摸捏捏,渾不顧小男孩緋紅的臉,欲拒還迎的羞態,半眯著眼,一邊側耳傾聽眾人三句話不離吃喝玩樂,偶爾插上兩句,甚是享受的模樣。
直鬧到半夜,一個個東倒西歪,薛蟠作為酒席主人,一手摟著這裡的老闆,一手抱著個俊俏童子,醉意朦朧地去了後院,酒席到此也差不多散了,賈蓉和賈薔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此地,馬車直奔賈薔離府後分得的一處住所。
“你看如何?”馬車上,本該醉得呼呼大睡的賈薔,突然笑問。
賈蓉聳了聳肩,黑暗中,賈薔自然看不到他的動作表情。
“浪費小爺的時間,以後再有,替我推了吧。”
這樣一群紈絝,雖出身不差賈蓉什麼,但既無強硬後臺,又無實力能耐,不過是拿薛蟠當冤大頭,吃喝玩樂罷了,全無半點真心,以賈蓉如今處境,與他們來往毫無益處,不過是打發空虛罷了。
“你倒變了不少……”賈薔低聲道。
好一會兒,馬車裡安靜得讓人心頭絞成一團。
直到賈薔以為賈蓉睡著了,突然聽到一聲輕嗤,“不變,唯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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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尤氏 。。。
這邊賈蓉在賈薔的小家裡混得如魚得水,那邊賈家早已忙成了一團。
越到年底,如賈家這般的貴族世家越是忙忙碌碌,除舊迎新,張燈結綵,分散各處的田莊管事也紛紛上京,交接一年的收益,管家的恨不得生了八隻手打著八張算盤,好清完一年積賬,官老爺們個個腳不沾地,便是賈政這樣清閒官職的,也少不得要準備各種往來文書,與上司彙報一年工作,還要苦哈哈地參與吏部制定的考試評職稱活動,定下關係到來年官職是否有變動的考評。
雖說紅樓夢是以榮國府大觀園為主,但生活並不是小說,越近年關,寧國府比榮國府加倍忙亂起來,一時要應付各處人情來往,賬目出入,一時要安排賈家家族事務,年底宗祠香供等等,賈珍,尤氏,秦可卿,三人奔忙得腳底板都打著後腦勺了。
到底榮國府有個能幹的管家奶奶,事務繁瑣卻難不倒聰明精明的王熙鳳,尤氏雖有幾分才智,到底出身侷限了見識,尤其那些個高門大戶的來往宴席,更是講究不盡的森嚴規矩,未免縮手縮腳,秦可卿聰明不壓王熙鳳,氣度雍容,處事平和,甚有侯門長媳風範,然身體孱弱,思慮過重,掙扎著處理了幾日,終撐不住臥病在床,一時寧國府只剩下賈珍前前後後張羅,忙得竟連尤氏放權、秦可卿病倒都不知曉。
待賈珍忙得暈頭轉向,連向日喜愛的姬妾佩鳳房裡都半月未去時,方發現了不對勁,不由大怒。
“怎麼不見蓉兒?瞧瞧大家忙成什麼樣子,累得他媳婦都瘦了一圈,他又跑去哪裡享福?竟成了不著家的混賬了?!”
正值三十多歲的壯年,賈珍平日保養甚好,雖則酒色過度,卻是一副絕好皮囊,橫眉豎目時,頗有幾分威嚴,絕看不出平日的荒唐糜/亂,不顧體面,對賈蓉亦是十足的嚴父姿態,稍有不如意,動輒打罵,百般羞辱,於“孝”字上緊緊箍住賈蓉,渾無半點慈憫之心。
尤氏心裡發苦,面上諾諾,卻還是悄悄為賈蓉維護一二,“因身子依舊不爽利,自那日小宴,倒有大夫說需多走動走動,這數回見到他,氣色過比往常好,只老爺不在家,並未見著。”
賈珍不以為然,臉色依然陰陰的,“哪裡就這麼嬌貴,都養了許久還沒有起色?多半慣得他又張狂了,連我都不放在眼裡,整日介不知為父分憂,要他何用?”
這話一出口,尤氏頓時一縮頭,不敢介面了。
賈珍亦習以為常,怒氣衝衝地扭頭吩咐小廝——“把蓉兒給我扭回來,像個什麼樣子?未見孃老子忙得腳不沾地,兒子倒偷閒的!”
如此還不解氣,心中尤自憤憤,賈珍不免又衝尤氏出了頓邪火,臉色方平靜一些,也不等小廝回來,直接交代尤氏,轉身去了佩鳳那裡。
尤氏待賈珍走後,方倦倦地掩了門,低頭暗歎,但凡她有個一兒半女,確保在賈府安身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