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被郭大嫂子拘著學針線,小鐵百無聊賴,只得搬只小凳子坐在院裡看她幹活。
書香喊一聲:“兒子哎,去給娘倒杯水來……”小鐵雖板著小臉反駁:“你不是我娘!”還是乖乖去倒杯水來,站在菜園邊,見書香扎著兩手的泥過來,只好餵了給她喝。
一口將杯中水飲盡,順手在小傢伙鼻子上抹了塊泥巴,看著他臭下來的小臉,她頓時站在菜園子裡笑的前仰後合,正樂著,被賀老太太這聲哭號給生生嚇住了。
——賀老太太這哭聲,瞧著就是家中發生了慘案。
她支使正氣嘟嘟擦著鼻子上的泥點的小鐵:“乖,兒子,你偷偷去賀叔叔家門口看看,賀家奶奶這是哭什麼呢?”
小鐵再次無力的重申:“你不是我娘!”將水杯放回房裡,一溜煙的跑去打探軍情。
老鐵原是在燕檀手下。燕檀要調任之時,問過他可否願意跟著他前去金沙關,被他拒絕了。
“屬下就想在響水關殺蠻夷,能殺多少是多少。”血債血償,他一時半刻都不敢忘記。
因此小鐵如今算是長期住在了書香家。他又是個乖巧的孩子,半大的小子跑腿打雜,勤快的很,書香有時候給他幾個銅板去買零嘴兒,小傢伙紅著臉死活不肯收,她堅持了幾回,慢慢的他才肯收了。
縱如此,他買個零嘴兒,也必然要給書香留一份,極是可愛。
不多會兒,小鐵便跑了回來,小臉煞白:“香香姨,賀叔叔……賀叔叔是不是要死了?”他始終記得人要死的時候便會全身是血,這會整個身子都要抖起來了。
書香被他嚇到,見這孩子一臉驚悸,泥手就抓住了他的小手安慰:“賀叔叔好好的怎麼會死呢?香香姨去瞧瞧,你先在家等一會兒?”
小鐵這會意外的堅定:“我……我隨香香姨一起去。”看到那樣大片的血,他一個人再不敢在家待著。
賀老太太這番哭號,驚動了這一片。書香帶著小鐵過去的時候,賀家門口已經擠滿了人。郭大嫂子將書香扯到一邊去:“這是……怎麼回事?”
書香搖搖頭,心裡沉了沉。
二人進了賀家西廂,但見賀黑子身上軍褲都已經被血染透,趴在床上直哼哼,蓮香站在一邊只掉淚,賀老太太連哭太罵,“……一個女人家,比豬還懶,早上也不知道叫男人起身……好好的害我兒捱了五十軍棍……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賀老爹蹲在地下吧嗒吧嗒的吸著旱菸,眉頭深鎖,吞雲吐霧,書香乍聞這煙味,頓時咳了起來。
“老爹,這煙對你大孫子好像不太好?”
賀老爹憨厚的撓頭:“我……我這就去外面……”
賀老太太哭的驚天動地:“我兒都快要死了,一家子都快活不下去了,哪裡還管什麼孫子啊……”
郭大嫂子與書香俱是十分的頭疼,碰上這樣蠻纏的老太太,一時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賀老太太見到書香,如蒙知音,上前來一把緊攥住了她的手:“他嬸子,你來評評理,我家這媳婦兒懶的跟什麼似的,昨兒我兒睡的晚了,她早晨連叫都不知道叫,如今倒好,害的我兒白白捱了一頓板子……”
郭大嫂子被這稱呼驚的笑出聲來,又驚覺在賀老太太哭的如此悲慘的境地之下笑出來,的確不夠厚道,只得生生憋了回去。
書香被老太太乾枯如樹枝的手緊抓著,也不知道她手上是鼻涕還是眼淚……她極力想要擺脫,無奈老太太攥的死緊,非要她評評理。
蓮香在旁挺著大肚子,只知一味的哭,哽咽難言,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
書香無奈,只得試圖扶著老太太坐下:“大娘,你先坐下聽我說?”
賀老太太心火上升,屁股下面好像有把火拱著,哪裡坐的下去:“他嬸子,你給我評評理……”
書香一臉的苦意,盯著捂著耳朵抱頭哼哼的賀黑子發出一聲驚歎:“哎呀呀,大娘,黑子哥好像暈過去了,快找大夫救命吧……”
老太太驚慌之下鬆開了她的手便往兒子身上撲,一時連刺耳的哭聲也止住了,書香回頭瞧一眼哭成個淚人兒一般的蓮香,默默懺悔:姐姐你這位婆婆火力太猛,先容我歇歇吧……扭頭便要往外跑,順便丟下一句話:“大娘,我去替你們請個大夫來看看黑子哥這傷。”
郭大嫂子拉著小鐵也從房裡出來,到了街上,見書香一臉的驚魂未定,不由笑出聲來:“虧得不是你婆婆,要是你婆婆,還不知道你怎麼應對呢。”
書香摸摸小鐵的腦袋:“兒子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