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姨晚安。”葉米兒在她頰上輕吻後,隨著嚴易與朱葛兩人離開。
巫蝶衣走至浴室擰了條溼毛巾,輕步踅回床邊,動作輕柔地替藤井徹擦拭著臉。
就連在沈醉之際,他也不忘蹙緊眉頭,闐黑著臉。
這個男人到底揹負了多少傷心過往?
為什麼她一望見他那綠眸蒙上悽楚的色澤,心頭便會竄上不忍呢?
難道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悄悄變質了?她已用另種心情將那抹狂佞的身影烙在心裡?
她蹲在床畔,纖手在他閉合的眼睫上游走,全然看不到自己的水眸中佈滿初生的情愫。
“只要半年一到,你妹妹就可以復活了,為什麼你還不放過自己?要把自己逼得如此痛苦?”巫蝶衣低聲在他耳畔傾訴。
“老把自己推向黑暗的深淵,你不難受嗎?”
目光徐緩飄轉,垂落於他身側的大掌上。
倏地,她眼睛瞠大,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小麥色的掌是處於……緊繃狀態?
他是醒著的?!
心臟猛然停止跳動,她抬首望向他臉龐,赫然發現那雙綠眸正瞅著她不放。
“你……”既然他醒了,那剛才她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為什麼那麼關心我?”嗄啞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
“我……”
攫起她擱置他臉上的手,藤井徹如似清醒,神態認真。“為什麼想要幫我慶祝生日?對於一個急欲奪取你體內『鈦魔晶』的惡徒,你居然希望他能過得開心?”
“放開我。”巫蝶衣避開他的注視,抽回手,掙脫他的箝制。“你喝醉了。”
“呵呵……”對於她的反應,藤井徹反而漾起輕笑,然而他幽邃的眸子卻滿是滄桑孤寂。
“你累了,早點歇著吧。”為他拉上被毯,巫蝶衣柔柔地說道。
“我母親是個中、英混血的美人,但因為我爺爺——也就是『武藤組』的老太爺,反對自己的兒子娶回一名不能幫助家族事業發展的女人,所以在我母親生下凝凝後,便將我的父母逐出藤井家,不許我們彼此聯絡。”藤井徹逕自說起孩提時的記憶。
“爺爺是位冷酷的獨裁者,為了能培育出優秀的繼承人,不斷嚴厲訓練我們,吝嗇給予一點屬於親人的溫暖。那麼多年來,我們兄妹倆只有彼此,相依扶持。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離開的一天……”他在提及藤井凝時,嘴角擰著苦澀的笑。
巫蝶衣不發一語,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傾聽他沈痛的過往。
縱然他擁有莫大權勢,但失去親愛的家人,滿手霸權仍敵不過心扉孤寂的折磨啊。
他停了一會兒,在巫蝶衣以為他不再開口時,說了句:“後天就是凝凝的忌日。”嗓音聽得出正壓抑著莫大的痛苦。
“六年前的那一夜……他們原本興高釆烈地慶祝一樁交易的成功。”他停了一下,隨即發出變調的悽笑聲。“結果不到幾個小時……全死了……每個人都死了,而我……卻當著米兒的面前殺了她的父母,自己最疼愛的親妹妹。”
她美眸凝聚震駭。
藤井凝是他親手殺死的?
是以,那麼多年來,他急欲利用“鈦魔晶”來彌補他犯下的錯誤?
巫蝶衣蹙眉,見他悲慟的模樣,酸楚直往心頭上冒,卻忘了思索他前面那句“每個人都死了”的意思。
“年紀尚小的米兒,親眼見到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嚇得無法接受事實。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哭不笑……甚至一句話也不說。其實……我倒寧願她恨我,也不要她封閉自己……”
眼眶逐漸泛紅,巫蝶衣抿咬下唇,剋制自己別啜泣出聲。
“束手無策了幾個月,米兒終於清醒……會開口說肚子餓,後來發現那夜的事情她全忘了,忘了自己最信任、最親愛的舅舅殺了她的父母……”
不忍他繼續沈溺於傷心中,巫蝶衣阻止道:“夠了!別再說了。”
“我這樣一個狂魔……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殺,真該下地獄!”瘋狂笑聲刺耳地響起。
黛眉蹙緊,巫蝶衣難過地低問:“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你明明傷心得想哭,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大笑?”
笑聲戛然消失,藤井徹嘴畔的笑痕僵止,默默地不置一詞。
兩道視線彼此黏著,巫蝶衣清楚瞧見了他眸底深沈的哀慼。不知怎地,她突然好心疼眼前這男人。
倘若可以,她倒好想妤想替這男人大哭、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