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一驚,知道他這是在逼自己表態了。可沒想到以他的城府,在沒有摸清自己虛實的情況下居然這般直接,又這般強硬。
他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李興默摸不透。正因摸不透,卻越發惶恐。
“這……在下人微言輕,恐怕所言難入陛下法耳。龐大人這般厚愛,實在是讓本官不勝惶恐。唉,人老了,喝茶多了容易失眠,這茶具,龐大人不若送給他人吧。”
見他把黑色木盒往後一推,龐光大笑容收斂,起身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告辭了。”
走到大門口,龐光大似是想起了什麼,扭頭道:“哦對了……聽說去年治理黃河期間,國庫撥付的銀子有一萬兩和賬目上不太相符。後來本官又聽說,令公子新置了一套避暑別莊,莊內妙齡女子如雲,天天撫琴作樂,恍如人間仙境,也不知道是否確有其事。李大人,令公子年紀輕輕蒙的盛寵,將來加官進爵光耀門楣,幾乎已可預期。有子如此,委實讓人羨慕啊!呵呵,告辭了。”
聽完這席話,李興默面如死灰。
看著龐光大大笑離去的背影,想想他那威脅的話語,再看看那厚重的黑色木盒,李興默一咬牙,終於做出了艱難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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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出了李府,龐光大登上了早已候在門口的馬車。
陽光透過馬車的窗戶,映亮了不算寬敞的空間。而這輛尋常只有龐光大一人可以蹬踏入內的車廂之中,竟然還坐著一個人。
車中之人默默欣賞窗外的風景,直至龐光大坐定,才微笑著轉過臉來,問道:“龐大人,事情辦得如何?”
年輕的臉龐,清澈的眼神,不是唐安又是何人?
參加完皇宮盛宴,唐安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長久以來佈下的迷陣散去,他的目的終於暴露在了謝淵眼皮子底下。
他給出的誘惑不可謂不誘人——送出大片土地,讓大齊兵不血刃地“開疆拓土”,還能維護齊國“仁義”的名聲,這對於一群生活了虛偽世界的齊人來說,可謂天大的誘惑。
可是謝淵深知這個國度已經病入膏肓。
無論大唐和夏國最後誰得勝,能笑道最後的都絕不會是大齊。齊國人已經安逸了許久,早已喪失了開疆拓土一統天下的血性。朝中的所謂“肱骨”,已經不再是為國為民的忠良,而好似一群貪婪愚昧的吸血鬼。
謝淵相信,在戰爭中成長的國度,哪怕傷痕累累,但只要有一口氣在,便會用最短的時間復甦,然後凌駕於齊國之上!
他希望看到的,是兩大強敵殊死相搏,衰退成為近乎遲暮的老人——成為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威脅到齊國的病夫!
可惜,他生在一個疲軟的國度。所以在這個英雄輩出的亂世,註定沒了他的一席之地。
唐安欣賞謝淵,能在安逸中保持如此敏銳的危機意識,足以證明他的可貴。可欣賞歸欣賞,立場不同,註定了兩人只能成為敵人。
在舉目無親的齊國,唐安唯一可以利用的資源便只有龐光大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危機重重的尼山之行,莫名遇到的齙牙公子,居然會成為他的救命稻草。
誠如他所猜測的一樣,身為鑑吏大夫,徇私舞弊的舉止足以讓他遺臭萬年。這件事被捅出來,對朝廷的威信、對稷下學宮的名望,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打擊。到時候,他龐家註定會成為朝廷的犧牲品。
位高權重之人誰願意放棄一切?事到如今,想要維護自己的利益,便只能供唐安驅策,讓曾經發生的一切永遠埋藏於陰影之中。
所以,儘管龐光大異常不情願,卻不得不接受他已經和唐安綁在了一條繩上的命運。
解決鳳之瑤的麻煩之後,他曾再三祈禱,這位如瘟神一般的唐大人千萬不要再來找自己的麻煩。可越想逃避麻煩,麻煩越會找上們來。
比舞盛宴結束的第二天,唐安便秘密來到了他的府上。至於所為何事——這還用問麼?
他來到齊國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借一支大軍解大唐之圍。可惜朝堂之上,陛下的態度並不明朗,定國公謝淵還一直從中作梗,事情的緊張並不順利。
他需要有人替他說上幾句好話,奈何在大齊人生地不熟,根本沒有人會冒風險替他進言,他需要一個幫手——能夠籠絡人心、替他拉攏助理的幫手。
一個掌握了無數重臣的秘密,卻被人用銀子堵住嘴巴的鑑吏大夫,還有比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