婿魏王武延基竊議其事。易之訴於太后,九月,壬申,太后皆逼令自殺。丁申,太后儀旨,加封世襲一等侯武韹祺……殊琉王,即日與高麗公主金羅珠完婚。
冬,十月,壬寅,太后西入關,辛酉,至京師;赦天下,改元。
十一月,戌寅,改含元宮為明宮。
次年,春,正月,乙酉,初設武舉。
“那一年,大約記得年號是長安,算起來應該是長安二年吧!”
輕風吹拂著暗紅色的酒幌,傳來沉悶的卟嚕聲。空氣中瀰漫著竹葉青的酒香,酒鋪中人不多,三三兩兩散落在各個角落,彷彿誰都不願靠近對方。靠窗的地方坐著個年過半百的老者,鮮豔的夕陽透過倘開著的窗扇落在他身上,將那花白的鬍鬚與頭髮染得通紅。兩個八九歲的圓臉小孩一左一右圍坐在他身邊,用手支著下巴繞有興趣的聽老者講述一段驚險、刺激、快樂以及悲哀的故事。
“剛好是武小侯,不,不對,看我這老糊塗怎麼又說錯了,應該是殊琉王大人迎娶高麗公主的第二年。。。。。。”
話音未落,已有一個稚嫩的聲音插了進來:“爺爺,爺爺,您快告訴襄兒,那個公主長得什麼樣子?她漂亮嗎?襄兒聽人說高麗人的打扮很好看呢。”左邊穿鵝黃春衫的小孩拉著老者的手不住搖晃著。右邊的白衣小孩似乎不怎麼喜歡他這一連串的問話,一把抓住那隻拉著老者的手,嘟著嘴瞪他。先前說話的孩子先是一怔,突然大聲問:“你幹什麼,放開我呀!”
看著這對賭氣的可愛孩子,老者不僅陷入回憶的長河之中。是啊,就在那一天,綵帶、鑼鼓、舞者,以及金車上的伉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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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十五的月似乎都很圓。今天是十五,九月十五。若幾天前動身前往京城恐怕就能趕上一場自本朝開國以來最熱鬧的慶典。這樣的說法並不為過,要知道就連他們這座距離天朝王都較遠的山城都感染了這份喜慶之氣。山城中的各家店鋪均掛起紅燈,招牌、匾額上也搭放紅綢,以示對殊琉王與高麗公主的尊敬。人們的臉上堆滿笑容,真心真意為兩國聯姻獻上最美好的祝福。只是沒有一個人會想到,這份快樂在某些人看來卻成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悲哀。
酒是辛辣的,滑入喉嚨幾乎燒得人說不出話來。這種酒產自此處,很有名,但有名的酒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喝的了的。酒很烈,它的名字叫解愁。
“我聽本地人說起過這酒的由來,你可要聽?”厚底官靴踩在碎石上,發出“咔啦啦”的聲音,幾乎淹沒年青人輕弱的說話聲。他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執扇的右手瞧起來好似乾枯的木柴,幾乎只剩一層薄皮貼浮在骨架上。兩隻眼睛也顯得格外疲倦,給人一種三天三夜不曾睡眠的感覺。可是誰又想得到,眼前這位看似大病未愈的年青人,就是被天下人稱為醫聖的範小寧,範神醫呢?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本該身在京都的範大神醫,此時此刻居然會出現在這座小山城,如瘋癲一般對著城東三里紅楓下的那塊大青石自言自語。
月圓如鏡,傳說上古時後羿的妻子嫦娥因偷食西王母賜予她丈夫的長生不老藥飛天成仙卻被關入那冰冷月宮,只得終日面對那隻不會說話的玉兔。每個人都會覺得月很美,很寧和,可誰人又知它的孤寂?是因是果,莫非這便是人們所說的報應?一片橙紅色的楓葉隨風而落,緩緩飄於青石之上。
一隻手拈起楓葉,隨意轉動著葉脈。手卻不是範小寧的,它的主人就像暗夜中的幽靈一般隱身在楓樹與青石間的陰影之中,除了一隻白皙的手掌和一對雪亮的眼睛外,再也分不出其他什麼。
眼睛所看的似乎是範小寧,範小寧也在盯著他。看著看著他忽然笑了,笑聲有些瘋狂,有些痴癲。“解愁?倘若這世上當真有一個人不會憂愁那一定就是你。”
“更何況,你根本不是人。”顫抖著撿起青石上一罈未喝完的酒,大口大口往嘴裡灌著,酒順著嘴角往下滑落,浸溼了他本就單薄的衣裳。喝著喝著,範小寧突然揚起手,將酒罈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散而開,落向各個角落。
鮮豔的血光自陰影中一閃即逝,那雙雪亮似乎眨了眨。緊接著,範小寧便聽到一種聲音,那是一個人的說話聲。低沉中夾雜著刺入神精的尖銳,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來自遙遠的幽冥鬼府,或許根本就不是人的聲音吧。“我的確不是人。”修長白皙的手指已移到臉側拭去方才被酒罈瓦片切出的血液。
範小寧仍在看他,用一種看鬼怪般的眼神盯著抹去血漬卻未留半點傷痕的肌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