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沈夫人的病情好轉,我也鬆了一口氣,然而自那天起,少年昭羽的心思似乎也有了什麼不同,臉上開朗不少,連話也多了起來。白天上山為沈夫人摘些草藥,有時候他也跟著去,路上鬥鬥嘴,侃侃東西,時間倒也過得飛快。
“廢話!”昭羽翻了個白眼,咕噥一聲。“我是問你裝這些草藥幹嘛?”
我好脾氣地有問必答,想到即將可以看到的一些書,心就不由飛揚起來。“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和商人們交易。”
“那會很好玩了?”昭羽眼珠一轉,似乎頗感興趣。
“也許。”我心不在焉。
“先生!先生!”門外突然傳來清脆的叫喊。我應了一聲,邊走出去。
“先生,有位從蒼瀾來的姜大人要見你呢。”長髮編辮的少女嫣然一笑,帶著淳樸的天真。
“好的,我這就去,謝謝你,小仙。”我笑著答應。
蒼瀾是北庭的京都。村人質樸,對於來自他們來說高不可攀的地方的人,他們一律稱之為大人。
“不用客氣。”少女羞澀說完,俏臉一紅,飛快地跑開,讓我有點莫名其妙。
“喂,人家看上你了。”昭羽涼涼說道,跟著邪邪一笑。
“胡說八道。”淡瞥了他一眼,心中對少女的心思也不是全然不知,然而自己心不在此,何必多言。心殤的痛,這一輩子,一次已足。
“真是不解風情的傢伙。”身後的昭羽低聲說了一句。
“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有,走啦,我也要去看看熱鬧。”
揹著竹筐走至村口,遠遠便看見一群人圍在那裡,喧囂聲四起,很是熱鬧嘈雜。
遠遠看到我,村民們便親切地同我打招呼並且自動讓出一條路。“先生你來啦,姜大人要見您呢。”為首的村長帶著一張憨厚的笑臉道。
我這就去。”點點頭,我也笑著關心道,“張老爹你最近的身體怎麼樣?”
“好多了。”村長有些不好意思,又很感激的樣子。“自從先生來了之後,我們村的人有誰沒有受過您的恩惠?”
“老爹我說了很多次,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有點無奈地笑著。
“那怎麼行?”村長還沒回答,旁邊的人就已經大驚失色了。“先生您是上天派來幫助我們的大恩人,如果沒有你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水喝。”
“是呀是呀,先生您……”不知誰開了個頭,周圍立刻回應起來。
“隨便你們吧。”拗不過他們,我只得無奈道。不過是利用自己所知道的指引他們挖了一口井,又給他們治一些小病小痛,閒暇之餘教村中兒童讀書識字,就值得他們這麼感激麼?
邊說著走上前,一些商人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納涼,前面攤開的是一些飾品之類的小貨物。
其中幾個熟識的見到我,馬上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了秦公子。”
“好久不見了。”我笑著頷首,又轉向其中福態畢露,笑容可掬的一人。“姜掌櫃。”
“秦公子,你要的書我都幫你買了。”他從包袱中拿出幾本遞給我。
“謝謝。”我欣喜道,放下背上竹筐。“這是今年的一些草藥,你看夠不夠?”
“夠了夠了。”他笑得眼都快眯了起來,不一會兒表情又有些沮喪。“一想到明年可能來不了了,唉……”
我有些訝異,“此話怎講?”
“南朝的朝廷那邊開始下禁海令了,北庭也在多處設定了關口,盤抽重稅。”一旁立即有人插口,語氣是同樣的嘆息。
村民們不明所以,一個個瞠目以對,只有我微蹙起眉,禁海徵稅,意味著像曲水鎮這裡這些淳樸村民本來就不豐裕的日子將會更加難過。
“這年頭做個生意可真不容易。”姜掌櫃搖頭晃腦嘆氣的樣子有些好笑。
“是啊,像我們這種小商人要找個活路就更難了,何況中原的大部分買賣已經被柳家和擎天門壟斷了。”
心中一動,伴隨著漫無邊際的痛和莫名回憶紛湧而來,幾乎要將呼吸窒住。“柳家?”我微垂著頭,回想這個未曾聽過的陌生姓氏。
“哦,這是一個近幾年才崛起的勢力,據說柳家的祖上是從關外搬來的呢。”
“是啊,短短几年,就成為南方的商業霸主了,還能和雄踞北方的的擎天門遙遙相對。”
“那這幾年擎天門的勢力豈非很大了?”隨口問起,視線轉向廣袤明媚的青空,卻難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