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低低的笑聲自慕容口中逸出,緩緩轉身,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看來就衝著這句話,人我也非救不可了。”能夠讓一名皇子屈尊若此相求的下人,自己倒也起了幾分好奇,反正閒來無事,去看看又何妨。
昭羽沒料到他答應得如此之快,反而有些怔住了。
“怎麼,不想救了?”慕容挑眉。
“不,請。”昭羽回過神,朝他點點頭,轉身帶路。若不是自己,驚鴻也不會出現在冬獵上,更不會因此而中箭,如果他有事……昭羽定下神,搖頭甩開腦中縈繞不去的莫名恐慌,既然現在有了一線希望,自己便絕不會放過。
左相府與昭羽府邸雖然同在內城,卻相隔甚遠,中間沒有任何捷徑,須得穿過街道無數。昭羽心中沈重,腳下步伐半分不慢,幾乎已要用上輕功的模樣。慕容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如閒庭信步般悠然,也始終保持了三尺左右的距離。
臨近府邸,已看見一抹湖綠身影站在門口翹首以待,見昭羽出現,差點沒跳了起來:“你上哪去了,大夫呢?”
昭羽同樣焦慮,也沒心思去計較她的出口不遜,只側身讓了讓。“慕容門主,傷者就在裡面,請快隨我來。”
這一側身,讓綠綺徹底看清了身後之人的容顏,也頓時怔住了,瞠目結舌望著白衣人優雅不減的面容,言語也不由訥訥:“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慕容挑眉,眼底也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溫溫笑道:“綠綺,你和你家小姐一起?”
“不,我和公子……”話到半截突然便頓住了,待到綠綺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慕容沈下臉色,已是什麼都明白了。瞬間陰冷的眸子凝聚著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烏雲,愈聚愈多,卻終究是隱忍不發,令人心驚膽寒。“快帶我去。”
昭羽雖然奇怪,也沒有時間多問,當下快步往內院而去。綠綺這才緩過神來,急急追在他們後面。“慕容商清你又要來作什麼,三年前害得公子還不夠麼……”
乍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彷彿連氣息都要消失了的人時,慕容的呼吸驟然停止了,整個心幾乎要揪成一團,重逢的喜悅很快被劇痛淹沒。三年前那種從未有過的掌握不住,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眼前撕斷衣袖倏爾而逝的感覺,此刻復又蔓延開來,鋪天蓋地地朝自己覆下。
你就這麼恨我,恨到不來找我,避而不見嗎?
微顫的指尖撫上那張憔悴若斯的容顏,額頭輕輕相抵,他痛得連聲音都沙啞了:“我這就為你解毒。”雖然三年未見,卻也篤定著他必在某個地方好好地活著,而不是像現在,透明得彷彿隨時都會消失的模樣,當年看著他墮崖時的痛,實在不及現在的萬分之一。
你命由我不由天,縱然是閻羅王,我也要自他手中搶回你!“如果你敢就這樣走掉,我碧落黃泉也不會放過你的……”
綠綺在門外焦慮地等待著,不時抬首望幾眼,卻換來更擔憂的感覺。
“你不要走來走去好不好,晃得我眼都花了。”昭羽翻了個白眼,雖然眼底同樣寫著擔心。
“我,我,”綠綺滿腹曲折無處發洩,想到屋裡生死未卜的公子,下落不明的小姐,眼淚便似落未落。“昨天看到你抱著渾身是血的公子回來,我還以為,以為……”喉頭哽住,話也說不下去了。
“你放心,這一箭之仇,我會慢慢討回來的。”昭羽冷笑。雖然現在的他還沒有足夠能力,但這件事情總有一天會算個清楚。
“公子到底是如何中箭的?”她突然才想起公子回來之後自己因為心急如焚竟然也忘了這個重要的問題。箭傷其實並非無藥可救,令人驚懼的是箭上所沾之毒,本應立即斃命卻因昭羽從內宮拿來的鎮魂丹而得以拖延片刻等到慕容。
昭羽的眼神黯了黯。“他是為我擋的。”
“什麼?”綠綺瞪大眼,隨即忿忿。“你和那個姓慕容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公子與你們在一起不是重傷便是失蹤!”
“失蹤?”英挺的劍眉微微擰起,忽而想起自己在曲水遇到他的情景,那樣的人,當然本就不是早已住在那裡了的。“除了他姓秦以外,連驚鴻這個名字都是我從你口中得知的,而且,擎天門主與你們,是早已認識了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驚鴻這兩個字,在乍一聽到的時候便已很自然地用在他身上了,彷彿那人與生俱來,就是要用這個名字的。
“公子不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待他醒來你自己去問便是。”綠綺拭去眼淚,再度望向毫無動靜的門。
昭羽也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