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太郎開啟玄關旁的紙門。門後是兩坪多的空間,窗子一樣被木板封死,房間深處掛著一整面窗簾。年輕人拿起鐵槌敲破窗戶,刺眼的陽光立刻照進屋內,散落地上的土塊映人眼簾。笈太郎拉開窗簾。
窗簾的後方還有一扇拉門。
“沒事在這裡裝窗簾幹嘛。”
長太郎從身後跟了上來。窗簾的背面車了一塊黑色的底布。在陽光的對映之下發出耀眼的光澤。
長太郎跟眾人使個眼色。以手中的鐵管輕輕的頂開拉門。門後躺著一個人,還不時發出陣陣的呻吟聲。
年輕人乾脆扯下窗簾。壁櫥的上層躺著一個老頭子,只見他身體不停的扭動,表情十分痛苦。
“……巖佬。”
長太郎點點頭,緊咬下唇。那個人的確是前田巖,只見他發出陣陣怒吼,臉上和手上浮現紅斑,瞬間化成一顆顆的水泡。
“他們真的……”
不知道是誰顫抖著發話,後半段卻沒了下文。或許那個人想說“他們真的存在”,也或許是“他們真的害怕陽光”,反正都不重要了。沒人知道該拿眼前這個老頭子怎麼辦,雖然他拼命的扭動身體,卻沒有醒轉的跡象,甚至不知道長太郎一行人就在身邊。
長太郎伸手解開系在腰間的袋子,取出木樁和木槌。嚴佬痛苦的嘶吼讓笈太郎為之膽寒。只見他雙手搖住耳朵蹲了下來。雙唇不時的顫抖。
“幹……乾脆讓他自己被燒死算了。”
說話的人很明顯的沒有下手的勇氣,老實說長太郎並不反對這個提議。他跟前田巖沒什麼交情,卻也說不上素昧平生。如今認識的人在眼前痛苦的翻滾,自己卻還得將木樁釘入他的心臟,這種慘無人道的暴行,長太郎實在是做不來。明知他們是害死兒子的兇手、即使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們,意念的浮現與實際的行動之間,還是有著一層落差。
蹲在地上低聲唸佛的笈太郎突然扯開了嗓門。
“那是什麼?”
長太郎轉過身子。沿著笈太郎所示的方向打量著房間一角。一塊蹋蹋米浮了起來。四周散落著大量的土塊。從顏色判斷,應該不是長太郎一行人從外面帶進來的土塊。
長太郎蹲了下去,將蹋蹋米整塊掀了起來。下面的地板破了個大洞,露出一個突出的土堆,以及難聞的腐臭。
“難道是……”笈太郎嚇得倒退三步。
長太郎打量著土堆,拿著鐵棍撥了兩下。土堆裡面出現白色的物體,底下似乎理了一個人。
與其說是埋葬。還不如掩埋來得恰當。屍體上面只蓋了一層薄薄的土,這不叫埋葬,而是藏屍,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屍體,才隨便埋在這裡吧。長太郎感到一陣心酸。他打從心底同情這具屍體的遭遇。
不知道是誰從旁遞過掃把。長太郎將泥土掃開之後,屍體的頭部出現在大家面前。腐敗的頭顱難以辨識死者的身分,不過從頭顱的大、小來判斷。死者應該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田…田中家的小鬼。”
“田中?”
“他叫做小昭,爸爸在公所上班。印象中他父親死了,母親也跟著離開人世,只剩下他跟姊姊小薰相依為命。”
笈太郎顫抖著雙手抓住福祿米的邊緣。最後見到小昭,是在竹村文具店的門口,印象中當時好像跟他提起巖佬的事情。沒錯,小昭還問巖佬經常出現的屋子在哪裡呢。難道小昭獨自一人跑到這來?忿忿不平的孩子對大人的膽怯感到失望,所以才自己跑來收拾屍鬼。
“……原來你也死了。”
笈太郎悲從中來。只見他回頭瞪著不斷呻吟的巖佬。
“小昭跟你一樣。都住在下外場。你又不是不認識他,而且他只是個小孩子而已,你怎麼狠得下這個心?”
長太郎轉身看著背後。巖佬的臉早已被燒得血肉模糊,傷口立刻炭化,身子雖然不停的扭動,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害死了兒子。可能也殺了這個孩子。死狀悽慘的屍體、稚氣未脫的孩子,再加上如此草率、如此不尊重死者的藏屍方法,這一切的一切都吞噬了長太郎的理智。
“……你這個怪物!”
長太郎邁開大步向前走去。其他人也緊跟在後。一具屍體的發現,促使眾人跨出了難以跨越的第一步。
架起木樁的人是長太郎,他已經不記得是誰揮動木槌了。焦黑的屍體發出一聲慘叫,聽起來似乎是在求饒。卻反而激起了眾人的怒火。第一根木樁針下之後,嚴佬依然不停的扭動,直到釘了第二根、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