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低頭不語。
(沙子……難道你……)
“對了。”敏夫突然提高音量。“一定是那輛車子。”
“……車子?”
“不是有輛車子撞到住在下外場的小朋友,而且駕駛還好像喝醉酒了嗎?我想那個駕駛一定是發病的犧牲者,他就像那些突然提出辭呈的犧牲者一樣受到他們的控制,開著車子朝著山入前進。然後將義五郎叫出來。義五郎坐上車子離開外場之後,馬上遭到他們的襲擊。同時奉命邀請他們。那時村子裡的道祖神還完好無缺。照理說只要受到邀請,道祖神應該無法阻擋他們才對,可是從他們連青面金剛冢都不放過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麼單純。也就是說即使受到邀請,他們也無法大大方方的進入村子,所以我想應該是經由其他途徑比如說沿著林道翻越山嶺直接進入山入。說不定義五郎為了協助他們,故意破壞山入的地藏石像。”
“村子裡的道祖神又該如何解釋?”
“那是八月初的事情,當時正好有個發病的患者。就是後藤田家的秀司。”
敏夫看著靜信,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彷彿在向他示威。
靜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記得沙子說過她能體會被神遺棄的感受。
想不到沙子本身就是“被神遺棄”的存在。
6
“好香的味道。”身後突然傳出說話聲,律子不由得立刻回頭。妹妹小緣正站在廚房門口,撥開珠簾看著自己。“這麼晚了還在煮什麼?宵夜嗎?”
“嗯。”律子拿起小刀,切去三明治的麵包皮。“這不是給我們吃的,你給我安份一點。”
小緣的手才剛準備伸向三明治,就被律子狠狠地敲了一下。
“小氣鬼。”
“院長今晚也要住在醫院。自從安森工業的老闆娘住院之後,院長就一直待在醫院裡面照顧病人。這份三明治是做給他充飢的。”
“老闆娘也生病啦?真不知道安森家到底是交了什麼黴運。”
律子點點頭。安森節子或許也難逃一死,這一來偌大的安森工業就只剩下安森德次郎而已,想想還真是令人心酸。
“老姊也真是辛苦。還得替院長準備宵夜啊?”
“醫院裡面沒有負責伙食的人嘛,院長夫人也不可能替院長準備什麼。”
“院長夫人?她回來啦?”
“好像是。”
“她可真是好命。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想回家住就回家住,真羨慕她有個那麼開明的老公。”
話雖如此。律子卻聽得出小緣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院長夫人不下廚。老夫人總該替自己的寶貝兒子做點什麼吧,這種事情怎麼會輪到你來做呢?”
“或許吧。”律子微笑以對,心裡卻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只有敏夫一人待在醫院,孝江或許還會替兒子煮點宵夜,如今靜信也在場,心高氣傲的孝江鐵定是裝做亳不知情的模樣。“沒關係啦。做點宵夜又花不了多少時間。”
小緣帶著意有所指的表情看著律子。
“老姊對尾崎院長真好。”
“那當然,事關我的加薪跟獎金呢。”說到這裡,律子突然壓低聲音。“別說了。你想讓媽媽聽見嗎?”
“知道啦。”小緣吐吐舌頭。
律子回頭看著門外,卻沒發現母親的身影,只聽到電視機的聲響,以及若有似無的鼾聲。看來母親正在客廳打瞌睡呢。鬆了口氣的律子迅速的將三明治以鋁箔紙包好。這麼晚了沒時間熬湯頭,只好以速成湯包頂著用。
“我回來再洗澡,別把浴桶的水放掉了。”
“好好好,路上小心。”
朝著小緣點點頭之後,緣子拎著宵夜的紙袋從後門出去。狗狗太郎從狗屋裡面探出頭來。
“你也想去散步嗎?”
太郎閒言,立刻卷 著尾巴不斷後退,飛也似的躲進狗屋裡。站在狗屋前面的律子只聽到一陣陣短促的低鳴,訴說著太郎心中的膽怯。
光是披著一件薄夾克,還是無法抵擋夜晚的冷空氣。這陣子早晚總是特別冷。溫度逐漸從體內流失的感覺,就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一樣,也因此晚秋的天空才會令人感到格外的寂寥。
(寂寥……)
在心中咀嚼這兩個字的律子,突然發現這似乎是自己現在的寫照。身上的夾克好像薄了點。靜悄悄的部落,籠罩在夜色之下的街道空無一人。早知如此,剛剛就應該拖著太郎或是小綠一起出門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