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我也不方便警告他們,所以不能交給外面的醫生處理。”
“開什麼玩笑!這麼危險的事情為什麼要你一個人去做?如果有個什麼萬一的話怎麼辦?”
“可是……”
“你可是尾崎家的獨生子。萬一你死了的話,這間醫院誰來繼承?更何況你現在連個繼承人也沒有,要不是恭子經常不回家……”
敏夫嘆了口氣,撥掉孝江緊抓著衣袖的手。
“想找繼承人還不簡單,從親戚那邊過繼一個養子就好了。”說到這裡。敏夫突然笑了出來。“要不然老媽梅開二度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敏夫!”
“我出門啦。”敏夫轉過身快步走向醫院,拎著公事包驅車離去。時間已經接近清晨六點。外頭的天色依然昏暗。過了秋分之後,夜晚就愈來愈是了。
開著車子的敏夫不禁想起,這就是孝江關心兒子的方式。母親並不是將兒子當成延續香火的工具,然而對她而言,自己的確是與這個家庭密不可分的存在。孝江是尾崎家的一部份,尾崎家也是孝江的堡壘,她當然想讓自己的兒子繼承這個屬於自己的家。孝江希望將這個世界上最有價值的寶物託付給自己的兒子,就因為敏夫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所以孝江才想將這間醫院送給他。將敏夫視為醫院的繼承人,同時將延續香火的榮耀與敏夫分享,這就是孝江表達母愛的方式。
不幸的是,敏夫的價值觀跟孝江完全相反。敏夫對尾崎醫院的感情不如孝江執著,他甚至將醫院視為禁錮自己的枷鎖。雖然現在的敏夫已經不再像小時候詛咒尾崎家就此滅絕,但若尾崎家真的從世界上消失的話,老實說敏夫也一點都不覺得難過。至少他絕對不會設法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
當初讓敏夫決定回到村子的原因不是為了尾崎家,而是為了仰賴尾崎醫院的全體村民。他不忍心看到村民們失去醫院的庇護。與其留在醫學院跟其他教授勾心鬥角,敏夫寧願選擇當一個被村民需要的鄉下醫生。
——我們不是延續香火的工具。
記得當年自己正為了未來的去就煩惱不已的時候。佛寺的繼承人曾經這麼說過。
——我們都是擁有自由意志的獨立個體,也有依照自己喜好過日子的權利。
不但家人希望敏夫和靜信回來繼承家業。就連村子裡的其他人也都如此期盼。然而敏夫和靜信沒有滿足大家的義務,自己的未來應該由自己來決定才對。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必須背叛大家的期待才能選擇自己的未來,這樣子能稱得上是出自自由意志的選擇嗎?敏夫還記得當年靜信曾經如此質疑。
村民想當然兩的對敏夫和靜信有所期待。每個人都需要醫生,也需要一個住持,生活圈子裡面若有一間醫院和佛寺的話,當然會比較有保障。那麼多村民對自己抱持著這麼大的期待,能夠繼承家業的人選又只有自己。老實說攤在眼前的選項真的十分有限。最後,敏夫還是選擇了當一個鄉下醫生。
日本各地多得是像外場這種位居深山的孤立村落,村子裡的年輕人不斷流失,只剩下年邁力衰的老人家。這些老人家需要醫生,於是自己便滿足他們的需求。這說不上是自我犧牲,只能說自己選擇了被人需要、受人感謝的人生罷了。
(如今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敏夫緊握著車子的方向盤。自從入夏以來。村子裡就接二連三的出現一個又一個的死者,人數多到連平常不問世事的孝江都覺得不太對勁。然而敏夫卻連最基本的防治方案也找不出來。醫院的患者日益增多,死亡率依然維持在百分之百,偏偏敏夫連發病到死亡的臨床觀察都無法掌握。
帶著一顆沉重無比的心,敏夫來到前田家的門口。典型的農舍玄關之內,一名中年婦女正等著敏夫的到來。看到敏夫將車子停妥之後,中年婦女立刻迎上前去。
“院長,真是不好意思。”
“好久不見了。茂樹還好吧?”
“託院長的福,那孩子沒什麼大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院長才好。”
印象中前田茂樹是在七月的時候被送進醫院的,現在是十月,屈指算算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情了。
“嗯,沒事就好。”
敏夫在元子的帶領之下進入屋內,立刻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站在玄關。臉上淨是無助的表情。他大概就是元子的丈夫吧,敏夫心想。
“情況不太對勁的人是你公公嗎?”
“嗯。”元子點點頭,帶領敏夫繼續往裡面走。餐廳之後的和室大概只有三坪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