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都得經過寺院同意才行,不過這件事卻讓靜信起了疑心。這陣子搬離村子的人不勝列舉。村子裡的空屋就像掉齒的梳子一樣不斷增加。如今有人搬了進來,還在村子裡開了家葬儀社,這個不尋常的現象讓靜信感到渾身不自在。
目送源一走進餐廳之後,靜後回到辦公室。這陣子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連用餐時間都得挪出來處理事情。
走進辦公室的靜信看到光男在桌上留下的字條。一看到敏夫的名字,靜信頓時有點心虛;然而將字條的內容讀過一遍之後,靜信不由得皺起雙眉。安森德次郎發病了。
靜信拿起話筒撥電話到尾崎醫院,同時下意識的用眼角餘光掃視四周。辦公室裡面沒有空蕩蕩的,外面的走廊也不見半個人影。
接起電話的人是護士聰子。靜信表示想請敏夫聽電話之後隔了好一陣子,話筒的另一端才傳來敏夫的聲音。
“敏夫,德次郎地……”
“同樣的症狀,絕對錯不了。恐怕已經進入第二天,或是第三天了。除此之外,德次郎也夢到奈緒回來找他。”
靜信沉默不語,他很明白敏夫的弦外之音。印象中靜信才在告別式以及葬禮的時候見過德次郎,當時他就已經發病了嗎?不過在那種哀慼的場合本來就理應保持沉默,即使神情有些恍惚。也是大家所能理解的。因此靜信雖然覺得當時的德次郎已經出現初期症狀,卻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一想到這裡,靜信不由得感嘆於這種疾病的棘手。
“我已經做了必要的處置,不過他說什麼也不肯住院,直嚷著要回家。我不知道這是德次郎自己的意思。抑或是受到控制之後所說出的囈語,只知道依照以往的病例來看,德次郎的表達能力似乎太過於清晰。而且他說話的語調十分不自然,好像在背誦臺詞似的,我想後者的可能性應該比較高。”
“嗯……”
“所以我想請你試著去說服他,跟他聊聊也行。如果他還是堅持己見的話,也要請你設法讓他不要夢見那些怪夢。”
靜信點點頭。
“……我盡力而為。”
“除此之外。我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今天什麼時候有空?傍晚吧?等一下還要去拜訪德次郎。晚上再過去找你好了。”
“那就拜託你了。”說完之後,敏夫掛上電話。靜信放下話筒,看著牆上的行事曆。跟往常比較起來,今天的工作顯然少了許多。下午三點有一場法事,靜信打算趁著這個空檔前去拜訪德次郎。
換上便服的靜信四處尋找光男或是美和子的身影,打算告訴他們自己要出去一趟。卻發現臉色大變的光男從走廊的另一頭飛奔而至。
“副住持,可找到您了。”
“怎麼回事?”
“老住持他……”
靜信不由得心頭一震,臉上的血色盡失。難道父親出了什麼事?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靜信頓時呆立當場,卻只見光男朝著自己招招手。
“老住持他說什麼都要出門。請副住持去勸勸他吧。”
靜信頓時鬆了口氣。
——出門?”
“是啊。我替老住持送午餐過去的時候。提到德次郎先生的身體似乎不太舒服。對了,副住持有沒有看到我寫的字條?”
“看到了,我正打算前往安森家探望一下。”
光男點點頭。
“結果老住持就說要親自去探望德次郎先生的病情。老住持跟德次郎先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也難怪會擔心老朋友的病情。可是老住持自己也臥病在床,實在不方便出門。所以我就建議老住持打個電話過去問候就好。結果老住持竟說不帶他去的話,他就算用爬的也要出門。”
靜信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這一點都不像信明的作風。在靜信的印象裡,父親頗為內斂自制。向來不會為難周圍的人。
不管怎麼說。還是跟著光男到偏房看看情況吧。
“不要無理取鬧。”還沒踏進房門,靜信就聽到美和子沉痛的聲音。“光男去叫靜信了,你先等靜信來了再說。”
走進病房一看。準備走下病床的信明正與打算阻止他的美和子扭成一團。美和子一看到靜信,頓時鬆了口氣。
“爸,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要去、探望、德次郎。”
信明的語氣十分堅定。
“怎麼突然想去探望他?”
“不為、什麼。光男說德次郎、身體不舒服、所以我、要去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