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說了再多安慰的話語,也比不上武藤的輕拍肩頭。還有其他事情要幫忙呢,廣澤心想。於是他走出房間,開始準備喪禮的事宜。治喪主委等一下就會趕到,不過還是有幾件事情必須先行準備。
廣澤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最後在起居室發現了小梓的身影。小梓面無表情的呆坐在地上,彷彿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大嫂,還請節哀順變。”
小梓嚇了一跳。她回過頭來看著廣澤,緩緩地點頭。
“對不起,請問家裡有神壇嗎?如果有的話,必須先以白紙覆蓋才行。”
“沒有。”小梓的回答十分虛弱。
“有沒有夏野穿的睡衣或是夏季和服?”
得到的回答一樣是心不在焉的“沒有”。廣澤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小梓,打了通電話回家,要妻子準備一些東西帶過來之後,走到洗手間準備盛水替夏野淨身。
廣澤離開之後,起居室只剩下小梓一個人。她一直呆坐在地板上,試圖理解家裡面為什麼會多出一個陌生人。
好一陣子之後,小梓才想起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死亡”這個字眼浮現在小梓的腦海,就像無根的浮萍飄浮在虛無的空間之中。
“……我要打電話。”
這個念頭跟“死亡”毫無關聯,就這樣在小梓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小梓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拿起話筒撥了通電話到夏野就讀的學校。
電話響了十幾聲之後,才傳來學校職員毫無情感的應答聲。
“我是一年級的小出——不,結城的母親。”
“是,你好。”夏野的父母未正式登記,負責處理學籍資料的職員印象十分深刻。
小梓開口說話,詞句如連珠炮一般脫口而出,完全不經思考,連她自己都覺得說話的語調出奇的尖銳。
“犬子臨時決定轉學,現在已經在另一所學校就讀了。過幾天我會到貴校補辦轉學手續,還請多多見諒。”
職員似乎說了些什麼,小梓卻絲毫不予理會。將訊息帶到之後,小梓毫不猶豫的掛上電話,凝視著虛空發呆。
好累,身邊的一切都離自己好遠。
這時小梓下意識的將右手伸進襯衫的袖子裡面,抓抓手臂的內側。那裡有兩個小小的疤痕,讓小梓癢得不得了。
2
早課還沒開始,靜信就接獲結城夏野的訃聞。小池老人表示家屬希望讓死者葬在村子裡,所以想跟佛寺租借墓地,順便藉這個機會成為信眾。
“結城家也跟武藤家一樣希望採取土葬,還請副主持多多幫忙。”
“這點小事當然沒問題,不過……”握著話筒的靜信抬頭看著牆上的行事曆。“不瞞您說,後天的時間都已經排滿了。”
“後天……?啊,明天不宜祭葬。”
“可能得請結城先生移駕其他佛寺了。如果一定要在本寺辦法事,大概只剩下明天的時間,要不就是等到十八日。”
“十八日不行,拖太久了。”小池老人陷入沉思。“而且十八日那天說不定另有要事,我看就明天吧。事出突然,我想結城先生應該能夠體諒才是。”
“好,我明白了。”靜信點點頭,在黑板上寫下行程,接著交代光男整理墓地,然後就直接前往大殿。早課結束之後,靜信徑自走回辦公室,卻在半路上被人叫住。
“副主持,請您留步。”
回頭一看,原來是開雜貨店的千代。千代是個虔誠的信徒,每天早上都會前來打掃佛寺,然後參加早課。
“副主持最近好像很忙。”
“還好。”靜信含混以對,千代卻以銳利的眼神直盯靜信的雙眼。
“……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短短的這句話讓靜信心頭一震,千代的不安與期待溢於言表。說完之後,千代就一直看著靜信,等著靜信給她一個答案。
“……沒事,您太多慮了。”
靜信勉強擠出這個回答。得到答案的老婦人再度向靜信深深一鞠躬,踏著緩慢的步伐離開大殿,只留下靜信獨自承受良心的苛責。
情況已經惡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接二連三的死者壓得佛寺喘不過氣來。或許敏夫說的沒錯,現在不是唱高調的時候,一定要有人站出來舉止慘禍的蔓延,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煽動鬱美的行為的確欠缺思慮,然而沒有人能責怪敏夫。靜信並不是氣憤敏夫不經思考的舉動讓情況變得更糟,而是不能容許煽動鬱美這種行為。
靜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