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5部分

望自己去理解別人?

直到現在,靜信還是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尋思,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別人不會跌跤的地方跌了一跤。他深愛著美和子以及敏夫,然而對於他們兩人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作出的行為卻無法諒解,這也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最難以理解的人,或許就是自己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殺死弟弟。不知道事情還不只如此,他甚至不知道弟弟為什麼要跟在身後。

他不瞭解生前的弟弟,更不可能瞭解弟弟死後的行為。事實上他根本無法確實的描繪出成為屍鬼之前的弟弟到底有著怎樣的輪廓。

(我對世界的認知,僅僅是扭曲的鏡面所映照出的扭曲認識的大集合罷了。)

靜信所認識的“美和子”,不過是他內心希望母親所呈現出來的形象。每當他想起美和子,不過是名為美和子的幻覺罷了。

每當他想起弟弟,就會想起隱藏在麻布之下的人體曲線。麻布之下躺著一具飽受催促的遺骸,奇怪的是他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幅血淋淋的畫面。

或許靜信根本從未見過真正的美和子。

或許他別過頭去,不認目睹弟弟的遺骸。

化為屍鬼的弟弟看不到意思傷痕,唯一的不同是血色盡失,與其稱之為復活的屍體,還不如幽鬼要來的恰當。不過弟弟很明顯的擁有實體,這點又跟棲息于山野之間,虛無縹緲的惡靈有所不同。

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記憶猶新。夕陽西下的綠野,他攻擊了摯愛的弟弟。手中拿著一把鏟子,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一次又一次的破壞,彷彿藉著致弟弟於死,來掩飾自己的行為。

嚴格說來,他沒有那一瞬間的記憶,只記得早已陷入瘋狂狀態的意識,意欲毀滅一切的衝動,交織著一次又一次卻是而又殘酷的手感。

沾滿血跡的遺骸只留給他冷漠的印象。草地上到處是塊狀的血糊以及赤褐色的鐵鏽,這一幕對他而言格外的清晰。他還記得將弟弟的遺骸拖入草叢時,從手上傳來的那股沉重感,以及轉身離開草叢時的那種不真實感,不過這兩者感覺都十分模糊。所以若要他勉強說出弟弟生前最後的形象,恐怕只剩下遭到襲擊之後、慌忙回頭的那一幕而已。

他拿出那一幕仔細端詳,試著檢視回過頭來的弟弟是否充滿了對自己的憎惡、遭到背叛的怨恨、以及對命運的哀嘆,最後卻一無所獲。空洞的雙眼只看得到驚訝的神色,就像屍鬼一樣毫無實感。在這一瞬間,他彷彿看到了弟弟眼中充滿殺意近似發狂的自己。

——為什麼?

他詢問弟弟眼中的人影,卻得不到任何回答。人影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像在嘶聲大喊,然而這個聲音並不存在於記憶中。事實上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正在叫喊,或許他只是張大了嘴巴,將手中的兇器用力揮下罷了。

(對於每個人來說,世界上都沒有絕對的真實。)

人是愚昧的。

所以才會被幽禁在黑暗的混沌之中。

6

除了一望無際的黑暗,陽臺上面沒什麼好看的。篤志獨自蹲在這個用來晾衣服的陽臺,吐著菸圈的他將菸灰彈入從酒店裡面順手帶出來的空罐。

不知從何時開始,篤志總是在入夜之後躲在陽臺上面,將手中的菸灰彈入啤酒罐裡面,這似乎已經成為篤志的抽菸習慣了。二十幾歲的他其實犯不著跟以前一樣躲在暗處抽菸,不過祖母浪江對煙味有著說不出來的厭惡,迫使他還是維持多年來的習性。

一想到連抽菸的自由都沒有,篤志頓時覺得不是滋味。他不喜歡看祖母的臉色,偏偏浪江是個很嘮叨的人,總是不厭其煩的提醒篤志抽菸的害處,到最後甚至會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責怪篤志不該為了抽菸犧牲自己的健康。不過最讓篤志無法接受的,還是祖母叫父親出門的做法。祖母會當著父親的面職責自己,說什麼翅膀硬了就想飛、完全不把她這個當祖母的放在眼裡,演變到最後,篤志總是躲不過父親的一頓毒打。

(死老太婆。)

篤志的生活沒什麼樂趣可言。打從出生以來,篤志的人生就一直在走下坡,知道現在依然如此。這陣子村子裡的喪禮特別多,認識的人接二連三的死去,或是突然遷居他處,甚至連送貨的人都換了好幾個。篤志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父親卻不這麼認為。父親是個不喜歡變動的人,習慣將所有的事情加以規劃,一旦哪個人或是哪件事觸犯了他的規則、甚至是脫離了心中的常軌,就會讓他變得特別易怒。通常在這個時候,父親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