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葵不明就裡的神情,小保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沒什麼,我只是想太多了而已。嗯,想太多了。”
2
田茂定市嘆了口氣,搖搖頭走出神社的辦公室。今天晚上是各區主委開會的時間,應該討論霜月神樂的回憶卻變成毫無效率的談話會,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針對最近的不幸發表意見。有人說這一定是傳染病,而且還是突變種的病毒株所造成的,時間就在大家互相散播不安的種子之中一點一滴的流逝。雖然每個人都是堅持自己的說法,不過說也奇怪,大家卻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彷彿自己壓根就不相信這種事情。
會議進行到晚上十一點才宣告結束,得出的結論就是在這個非常時期,更必須舉辦一場盛大莊嚴的祭典。
村子裡舉行的神事雖然冠上霜月神樂以及伊勢流的稱呼,實際上卻是附帶伊勢流湯立的出雲流神藥。一般說來都是前段由持神枝、弓、杖的三番“採物舞”,加上九番“神能”。最後再將代表潔淨的湯花撒向觀眾;不過自古以來都是五座十二番的神事,若再加上神能演變成的“式三番”,就變成五座十三番。村子裡向來不聘請專業的能樂大夫,都是由村民各自傳承,失傳的演目當然也就沒有傳承者。不過村子裡最近搬來了一位名叫安森誠一郎的傳承者,因此主委們才會興起恢復五座十三番的念頭。
(這可是一件大事。)
⑴霜月神樂:農曆十一月舉行的祭典。
⑵伊勢流湯立:將帶葉的竹枝浸入在神明前的大鼎中煮沸的水後,將代表潔淨的湯花灑向信眾,並由巫師徵詢神意的一種祭儀。
⑶出雲流神樂:由前段的“採物舞”以及後端的“神能”組成的一種祭儀。
⑷能樂大夫:能樂中觀世、今春等流派的傳人。
⑸大田植:在田地中迎接神明的一種儀式。
定市本身也記不得五座十三番的所有內容,其中有些演出甚至連他都沒有看過幾次。若向村子裡的耆老請教,說不定還能依稀勾勒出一個大概吧。
(對了,記得老伴說她還記得三輪和式三番的內容。)
女性沒有參加神事的資格。有些地方會讓巫女祈舞獻祭,外場的霜月神樂卻沒有這種溪谷,只有在大田植的時候,才會讓女性參加。古採物之一的“三輪”是古代罕見的女舞,不過也是由戴著女面具的男子負責祈舞獻祭。定市的妻子說村子裡有不少女子還記得“三輪”以及持鈴祈舞的“式三番”,或許她們年輕的時候明知自己不能下場祈舞,卻對衣裳華麗身段曼妙的舞者有著一份不為人知的憧憬吧。
(拜託老伴好了。如果兒子也記得的話,事情就容易多了。)
想到這裡,定市突然停下腳步。如果哪個孫子也記得的話,那豈不是更好嗎?可是,定市臉色一沉。第二個孫子廣也現在正臥病在床,從敏夫的臉色看來,似乎不太樂觀。這幾天廣也的病情每況愈下,敏夫認為必須立刻轉送國立醫院,不過廣也說什麼也不想住院。
(在村子裡不斷蔓延的“那個”。)
“那個”到底是什麼,定市並不清楚。之前他認為應該是傳染病沒錯,如今卻覺得事情沒那麼單純,至少絕對不是普通的傳染病。所以佛寺和醫院才會聯手封鎖訊息,就連之前預定的三巨頭會議,也是延遲至今尚未召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這種狀況未明的情形下,召開會議也無濟於事。
雖然完全被矇在鼓裡,定市卻依稀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件事絕對不單純,一旦發生之後,沒有人能夠加以遏止。自從入夏以來,無數的患者被送進溝邊町的醫院,卻沒有半個人活著回來。住進尾崎醫院的患者也是一樣,安森節子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當敏夫勸定市讓孫子住院的時候,定市著實感到十分為難。出了家門就再也回不來了,這種根深蒂固的經驗法則讓定市的家人沒有勇氣將廣也送進醫院。
定市嘆了口氣。孫子今年才十七歲,是個就讀高二的大男孩。參加田徑隊的他身材十分高大,在師長的心目中是個健康活潑的孩子,任誰也想不到他會突然病倒。或許終於輪到田茂家辦喪事了吧,定市早已有所覺悟。
再度嘆了一口氣之後,定市邁開腳步。這裡正好是上外場和門前的分界點,眼前的人家一片燈火通明。即使在入夜之後,這戶人家也不放下擋雨板,任憑屋內的燈光灑落前庭,這副景象倒是十分少見。定市已經好多年沒見到這樣門戶洞開的人家了。而且時間已經接近午夜,院子裡卻看得到一個小孩子正在嬉戲,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