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鬱悶地走了,在走之前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怎麼樣,哥們?還不想回北京嗎?現在不是有個轉業風潮嗎?”許宏軍問我。
“我真是沒有弄明白,現在是怎麼了?怎麼所有的人都在琢磨著轉業。你說我們的部隊到底是怎麼了?”我確實對那時的轉業風潮很是不理解。
“呵呵,這就是一種訊號。”
“什麼訊號?”
“信仰危機。你不知道?你去過西單牆嗎?”
“聽說過,但沒去過。”
“據說是四五運動的繼續,可惜了,現在看不到了,說是有破壞安定團結的嫌疑。那上面可有意思,說什麼的都有,人們現在是又想說又敢說。賈小兵,回來吧,我看你是在那鬼地方都呆傻了,瞧你那一臉的茫然。” 電子書 分享網站
2、
是的,我在西北,我在部隊,我可能是跟不上潮流了。
那天許宏軍跟我說了很多,他讓我瞠目結舌。
他讓我知道了當時在大學生們中正盛行一個最時髦的詞語:“性解放。”
“沒碰過女人嗎?你都26歲了?”他驚訝地望著我,如同我是一個外星人。
“別他媽的太認真了,人就那麼回事。”他邊喝酒邊對我說。
“倆動物生一個小動物?”我想起了沈國華的繆論。
“很精闢啊!誰發明的?”他有些醉了。
我見到了萬世輝,在五一節的一次聚會中,當時有許多當年在我們部隊的北京兵都參加了,他也來了。
“賈小兵,還不想理我嗎?”他笑著和我碰了杯。
四年了,我們分手已經四年多了。
“好嗎?還飛嗎?”我問。
“不錯,但是就要不飛了。”
“為什麼?”
“她家的主意,她說她不想讓她的孩子沒有父親。”
“哦?”
“我正他媽的在努力裝病中。先爭取停飛吧,然後再爭取轉業,只有這條路了。”
“你也想轉業?”
“是啊。現在的軍隊可是沒有什麼優勢了,待遇太低,機會太少,沒法和地方比。”
“萬世輝,你猜我想起什麼了?”
“我知道,不用猜。”他沒有看我,將他的目光轉向了窗外。
“你知道?你說說看,我現在在想什麼?”我不相信他能知道,我認為他已經忘了。
“非要我說?”
“是的!”
“你想起了那個河邊,你想起了我對你說過的話。當時我說我的理想是……。”
“別說了!”我制止了他,我好難受。
我感覺他也不會舒服,因為他在說那些話時始終沒有看我,他一直在看著窗外。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車流和人流,人們都在趕路,大家好像都很忙。
3、
我回到了部隊,我一回去就做了件錯事。
那天中飯時分,我一進食堂就看見大夥全圍在我們政委周圍,好像在祝賀什麼事。
“來來來,小賈。”政委一見我就招呼道。
“有什麼喜事嗎?”我走過去問。
“政委的兒子考上大學了。”杜小軍對我說。
“真的嗎?太了不起了。”我一點都沒能裝,我說的全是真心話。
當時,我們部隊的子女們很不容易,這裡根本就沒什麼好學校,所以部隊子女能考上大學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雖說上的是那種沒什麼名氣的大學。
“小賈,好像你妹妹前年也考上了,她考的是哪所大學啊?”政委問。
“北大。”我是脫口面出的,沒有經過大腦。
政委的臉一下子就變了,那滿臉的笑容不見了。
潑出去的水可以收回嗎?好像不可以。
我怎麼這麼笨啊?我為什麼就不能停一下呢?我為什麼要急於回答呢?我為什麼不能說一句“她和你們兒子上的是差不多的學校”呢?我就不能說個“北農大”嗎?
要知道中國的教育體系很不公平,要知道外省的孩子想上北大有多難。
說真的,政委的心眼不大。
我當時讓他不舒服了,雖然我很後悔,可是已經晚了。
我給他留了一個喜歡顯擺自己的印象。
那年,軍區空軍來我們部隊對所有參謀進行了一次綜合考試,我考了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