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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京衙貴客

春風樓中歡鬧一片。

一起打過架,交情又厚了一分。

陳主簿事情做成了,靠山穩固,親自登臺獻唱。

“心憂憤,不願與賊同臣。雙目淋,蒼天何日塑乾坤……”

“金殿奏上請辭本,空許赤膽與忠心……”

《大鬧金鑾》最後一段,大乾太祖平冤昭雪,發現艱難扳倒的奸臣,竟然又位列朝中。

於是上書辭官歸隱,只想一心武道修行。

鳳陽國王室恐懼太祖在軍中威望,暗中派高手刺殺,於是不得不反,走上了爭霸雲洲的道路。

周易見張誠聽的搖頭晃腦,打趣道:“張哥,你說太祖有沒有反意?”

張誠雙目一瞪,呵斥道:“胡說什麼,太祖造反都是出於無奈,絕無任何私心!”

這話沒有任何戲謔內涵,大乾太祖是張誠的終極偶像,容不得半點批判。

此時已經接近子時,春風樓其他客人,要麼離開,要麼去樓上休息。

周易等人繼續喝酒聽曲,絲毫沒有挪動的心思。

老鴇命人在一旁侍候,金牌老顧客,就是聽一宿曲子也必須唱。

趕在卯時抵達打更人衙門,點卯後,許七安與宋廷風三人來到春風堂的偏廳,喝了幾口茶,正準備出去巡街,一位吏員匆匆趕來。

“三位大人,李大人有請。”

有活了許七安三人掛上佩刀,並肩來到春風堂。

穿衣打扮一絲不苟的李玉春,完美的與同樣整齊有序的春風堂融為一體,毫不突兀。

春哥,你這樣活著很累的許七安有些同情頂頭上司的強迫症。

心裡想著,是不是將來睡女人時,一個姿勢a平一百,另一個姿勢也得是一百,不然心裡就難受?

李玉春指著案邊的三張牌票:“今天要去抄家,你們仨代表我去。同樣的話我還是要重複,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一刻鐘後,在前院集合,跟著其他同僚一起過去。”

竟然是抄家?!

許七安吃了一驚,抄家是打更人業務之一,物件是犯官。

“這是文書。”李玉春把下發到他這裡的文書給三人看。

本次抄家物件,戶部金部主事,正六品。以貪汙瀆職的罪名流放、抄家。

所謂抄家,便是抄沒家產,家中財物一律充公。擱在許七安前世,就是剝奪犯罪人個人財產。

李玉春看了許七安一眼,道:“此人是戶部周侍郎的下屬。”

這是在告訴許七安,這件事是稅銀案的後續。

一個朝堂大佬的倒臺,必然伴隨著依附於他的官員的革職、處罰。就像拔出蘿蔔帶出的泥。

許七安三人領命離去,前往前院的路上,宋廷風道:“你是第一次參與抄家,有些規矩不懂,我給你所說。

“抄沒家產時,吏員會在前院點齊值錢物件,記錄在冊,然後帶回衙門。但他們是不參與搜刮的。”

說到這裡,宋廷風給了一個“你自己領會”的眼神。

許七安這樣的老油條,立刻就領會了意思。

“聽頭兒的意思”許七安試探道。

“嗨,你別管他。”宋廷風撇撇嘴:“頭兒就是死腦筋,不知變通。咱們得合理的為自己謀求利益。”

這確實是較為合理的謀求利益,許七安點點頭。

宋廷風與他一樣,不願去敲詐商賈、勒索百姓,但眼下是去抄家,抄的是貪官汙吏的家。

銀子本身就不乾淨,薅的是大奉的羊毛,不是百姓的羊毛。

這種事兒,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見過太多次了。許七安採取不反對不贊同的態度。

這次抄家由一位銀鑼帶隊,四組銅鑼和二十四名白役組成。

每三位銅鑼分屬不同銀鑼,多隊組成的制度,是為了相互監督,相互檢舉。

制度是好的,只是時間久了,大家心照不宣,都拿一點,相當於誰都沒拿。

聽著宋廷風的科普,三人來到前院,看見已經有銅鑼在集合了。

為首的是一名年輕的銀鑼,三十歲出頭,嘴唇偏薄,眉眼間透著桀驁,單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好相處的人。

宋廷風領著兩位同僚靠攏過去,迎向銀鑼,順手取出懷裡的憑票。

那銀鑼見到三人過來,眼神忽然凌厲起來,沉聲道:“你們三個遲到了。”

許七安愕然道:“我們沒遲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