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才知道那骨節變得更僵了,撩開衣服一看,骨節長大了,很突出,連那圓腴的皮肉都包裹不住。她驚呆了。
七
後嶺的小麥終於收穫了。但產量不高,畝產在一百到一百五十斤之間;同樣的小麥,在平原可以打到六百斤以上。即便如此,山裡人終於吃上了白麵,而且是自己打出的白麵,也是一件大喜的事情。大家把麥秋當年節過,宰豬,宰羊,打酒,折騰得熱火朝天。有人說,趁吃白麵這幾天多接孩子,揍出的孩子伶俐,將來能當大官。就都揍孩子。
碾出新面那天,娘給七妹擀了兩碗麵。端到七妹面前,七妹哭了。等止住了哭聲,那面已經涼了。娘以為她吃不下,嘆了口氣要端回廚間。
“娘,我吃。”七妹竟坐了起來。
“面都涼了,娘給你熱熱。”
“甭熱,我就這麼吃,吃得下。”
七妹吃得很暢快,幾口就把兩大碗麵吃了,臨了一舉碗,“娘再給咱擀兩碗。”
她娘愣了,“這孩子,你身子虛,別吃頂了。”
“娘,你就擀吧,咱吃不頂。”
娘就給她擀,一邊擀,一邊掉淚,掉到面鍋裡了。
七妹就又吃了兩碗熱湯麵。吃完,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還是白麵好吃哩!”她說。
南先生來看她,提著幾隻羊腰子。
七妹的娘把羊腰子接過來,“還是這書力人兒想得細,這羊腰子就是暖腰驅寒哩。”娘說。
“正好,南先生,你幫咱照看七妹,我去李水那兒找幾隻幹蠍子,跟羊腰子一起下藥;他不是腰腿不成麼,他常預備那東西。”七妹的娘走了。
娘走了,七妹就哽咽了。“我殘了。”她說。
“你是被涼水激了筋脈,會慢慢好起來的。”南先生說。
“你本來就不想要我,這次就更不要我了。”七妹傷感地說。
“不,以前我是有顧慮,自卑,怕連累你,現在我不怕了。”南先生說。
“你真的要我?”
“要!你是為我才落下病的……你別哭,七妹,你真的別哭,聽我說:我從報紙上看出來,我的事也有指望了,咱快有好日子過了。”
“真的!”翁七妹破涕為笑,“我真為你高興。”
“不,應該是咱倆高興,都快熬到頭了。”
“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娶我。”
“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娶我的那天,咱倆給大夥唱臺戲。”
“唱那出?”
“《哭眉阝子》裡的‘尋夫記’。”
“那是悲劇,大喜的日子該唱喜調才對。”
“唱戲就跟圓夢似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