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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字聽起來就是“我太舒服”,那樣他的名字就圓滿了。少了“服”字叫他的名字就好像只說了半句話最後一個字嚥下去沒說出來,讓人憋得挺難受。

沃太舒是特級廚師,湖南人,卷著舌頭說一口曲裡拐彎兒的普通話。人們叫他窩頭,並不是因為他姓沃,而是因為他的腦袋長得像個窩頭,腦袋的頂部略尖,長年累月剃個禿瓢,兩腮的肉跟下巴頦扯平了,幾乎看不出來他有下巴,眼睛鼻子嘴又都小得跟臉不成比例,整體上看他的腦袋就是一顆上面點綴著幾顆小棗的棒子麵窩頭。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管他叫窩頭。叫得巧妙些的在窩頭後面加上兒化音,就成了“窩頭兒”。“頭兒”往往是心腹下級對領導的暱稱,因此聽起來就好像是:沃頭兒,他手下的廚師和服務員大都用這種方式稱呼他。

這人有個毛病,愛跟女同事動手動腳,而且不看時間地點,揪揪人家的頭髮,拉拉人家的手,說說不著調半真半假的瘋話等等。黃金葉挺討厭他,不過,討厭他的原因倒不是他老在性騷擾的邊緣走鋼絲,而是他從來沒有真正把黃金葉這個總經理當成領導,說話的口氣有時候簡直就跟男人對付三陪小姐差不多,這說明他打心眼裡就看不起她黃金葉,經常讓黃金葉感到自尊受到了傷害。有時候黃金葉恨不得立刻把他撤職開除,可是一來人家沒有犯到那個地步,即便犯到那個地步了,怎麼處理也得接待處長說了算;二來王市長對他特別賞識,所以黃金葉對他也是無可奈何;三來憑他的業務能力,金龍賓館一時半會兒還離不開他。說到業務能力,黃金葉也不能不承認,窩頭天生就是幹餐飲的料,他不但能指揮著廚師班的人操作八大菜系中的任何一款成名菜,還往往能推陳出新,胡編亂造一些他自己琢磨出來的菜餚。比如雪山紅梅,其實就是蛋清白糖點綴上櫻桃、草莓做成的甜點,可是端到桌上不但好看好吃名字也好聽。再比如龍飛鳳舞,就是用雞翅膀跟雞脖子燉了之後再油煎一下,襯上些生菜葉兒、辣椒絲兒,澆上他自制的滷子,吃起來就脆而不硬,綿而不爛,看上去也是五顏六色,很受歡迎。還有什麼海龍上朝,是用對蝦跟螃蟹做出的造型菜;大漠雄風,是用駝掌跟鵪鶉整治出來的燉菜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金龍賓館的招牌菜、特色菜基本上都是他採取這種辦法弄出來的。行內人都知道,賓館三分住七分吃,有沒有自己的招牌菜、特色菜是衡量一個賓館檔次的重要指標。尤其像他們這種政府接待賓館,接待的領導對飯桌滿意不滿意比對房間的設施服務滿意不滿意更重要。所以,窩頭也算是金龍賓館一個不可或缺的人物。

窩頭來到辦公室,坐到黃金葉的對面膩膩歪歪地發賤,一會說黃金葉的臉色特別好,一會說黃金葉的額頭髮亮可能有好運,一會又說黃金葉的衣服領子沒理順,要幫她整理脖領子,黃金葉一巴掌開啟了他的手:“幹嗎?該幹啥幹啥去,別在這兒偷懶。”

窩頭嘻皮笑臉地說:“今天晚上只有兩桌,一桌蔣大媽的,一桌稅務局的,剩下的都是散客,我都安排好了,這才過來陪陪你。”

黃金葉正在焦躁,沒心情跟他胡扯,極不耐煩地打發他:“沒事回廚房幹活去,這個月我還沒接到扣獎金的罰單呢,你是不是想讓我親自給你下罰單?”

窩頭反而來到她的桌旁鬼鬼祟祟地說:“你別發火,我真的有事告訴你,讓你一攪和我都忘了。”

黃金葉信不著他,指了對面的座位說:“有事坐下說,沒事該幹嗎幹嗎去。”

窩頭老老實實地在黃金葉對面的座位上坐下來,脖子抻得長長地企圖儘量縮短跟黃金葉的距離,可惜桌子太寬,他就將上半身趴到桌上儘量把腦袋往前湊,總算達到了他認為能夠跟黃金葉說悄悄話的距離,才小聲說:“是不是李公公出事了?”

李公公是他們對李百威的稱呼,這個稱呼是說李百威的這個職位是替市領導管後院的,有點像皇宮裡的大內總管,所以人們就把李百威叫李公公。

黃金葉心裡一驚,面上卻平靜如水:“出什麼事了?車禍?”她卻忘了,她越是裝得平靜,卻恰恰說明她事先知道這件事兒,如果她聽到李百威出事了大吃一驚,那才是正常的反應。

窩頭用他那雙綠豆眼直盯盯地看著黃金葉,然後嘆了一口氣說:“算了,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說了。我把你當成自己人,你卻把我當外人,算了算了不說了。”說著就往外走。

黃金葉說:“你不說也說了,等李處長回來我問問他到底出啥事了,就說窩頭告訴我說你出事了。”

還是黃金葉厲害,窩頭只好回身又坐下,說:“我這可是聽說的,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