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新生的活力。他多希望那死亡的預感,只是一場自己根本不準確的幻覺,可是,作為一個修者,這等預感又怎麼會假?它非但沒有隨著春天的到來而消失,反而比之前幾乎化為實質的陰影,更加的濃重,就快成為心頭的一片烏雲。
在這一日,聶焰並不知名的一個江浙小鎮,溼潤的水鄉總是下不緊那綿綿細雨,聶焰就隨意的坐在一汪湖水之前,靜靜的看著湖水,隨著繞城河緩緩地流入小鎮之中,如同小鎮的脈絡一般,輕輕緩緩的蔓延在整個小鎮。
一個腳步聲在聶焰的耳畔輕輕的響起,聶焰並不想抬頭,甚至連好奇的心情都沒有,直到那個腳步走到了聶焰的跟前,慢慢的停下,聶焰才伸了一個懶腰,摸了摸身邊二傻的頭,似乎是在安撫警惕心大起,呲牙裂齒正欲攻擊的二傻。
“前幾年,江湖中還能聽聞聶大俠的行蹤,而這些年,聶大俠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不但連江湖之中關於你的傳聞都快消失,就算聶家大宅一年到頭也找不到你的蹤影。”
“身為妖,在這人世之間行走,是否有些不應該呢?”聶焰並沒有抬頭,只是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也不顧這細雨如絲,似乎有些睏乏了,說完便朝著身下的草地毫無顧忌的一躺,看樣子並不想多言。
來人也不計較,掀袍坐在了聶焰的旁邊:“曾經我認識的聶焰,是一個躊躇滿志,一心只想成為獵妖人,殺盡天下為惡之妖的少年。後來,我認識的聶焰,真的成為了獵妖人之中頂尖的存在,號稱雙子,聲譽一時無兩。再後來,那驚天一戰,如今還被江湖所傳聞是什麼讓你變成了這番模樣?無所追尋,也無根所依的樣子?”
聽完這番話,聶焰的神情並無任何的變化,只是閉著眼睛說到:“你若是來敘舊,你我之間似乎只有仇怨,並無任何情誼可敘。我行蹤難定,卻偏偏是被你找到,想必也花費了不小的代價,有什麼事就請直說。”
說到這裡,聶焰稍許的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問出了心中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
“是碗碗出事了嗎?”說話間,他已經睜開了雙眼,那籠罩在心頭的死亡烏雲在這一刻,奇蹟般的忽然消散了。
聶焰一下子呆在當場,猛然沉默,他自然不會幼稚到以為自己就這樣輕易地避開一劫,如果非要解釋,只能有一個——他的劫到了,那讓他應劫之人,已經來到了身邊。
他接了這話,說明死劫已經開始,再無避過的可能。
就如一座危險的遠山一直在你眼前,你卻不得不朝著它前行,直到有一天,你看不見它了,那麼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你已經身在此山之中。
“聶焰。”來人見聶焰忽然呆住,忍不住低聲叫了聶焰一聲。
而聶焰之前還是一副震驚的表情,可到了他抬頭看著來人之時,神色卻變得無比正常且淡然,依舊是開口問到:“說吧,碗碗究竟出了什麼事?才會讓她的哥哥不知道花了什麼代價,用盡辦法的找到了我。”
來人不正就是碗碗的哥哥嗎?多年不見了,他依舊是那般模樣,臉色蒼白且有些瘦弱。雖然五官俊朗,卻給人一種病入膏肓的感覺。
按照碗碗哥哥以往的性子,若是關於碗碗的事情,自然是無比的急切,卻沒想到這一次面對聶焰的問詢,他的臉上竟然浮現起一種奇異的表情,帶著一絲苦澀,開口說到:“若你不是聶焰,而碗碗不是天狐,事隔多年,我狐族也定當不會阻止你們在一起。其實在我心中,未嘗不是心疼碗碗,甚至有一絲佩服與你。”
聶焰的臉色波瀾無驚,這已經是早就知道的定論,就算由碗碗的哥哥說出來,也無法帶來任何改變,況且,將死之人,還會奢望什麼呢?
唯一不能改變的只是那份牽掛與思念,他開口說到:“謝謝。但這一切與我來說,已是過眼雲煙,有何事你且直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