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知氣息的人已經走遠。
夜的山林還是那麼安靜,聶焰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山風吹過,看見的卻是那年年少,一聲忍不住的笑聲,回頭驚走一個瘦弱的身影。
早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當真的成事實時,還是有些恍然若夢。
‘呼’,剛才看到請帖上兩個名字時,還未來得及撥出的那口氣,聶焰終於是吐了出來。
是夜風涼,還是心內有一把火?撥出的氣成了大團的白煙,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就如同消失的過往。
聶焰坐下了,卻因為恍然的情緒,如同跌倒。
他輕輕的拿過旁邊的水袋,大口的喝下了一口,但是那是水,不是酒,不能麻痺內心的苦澀。
“到底是妖,連請柬的格式也不會嗎?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聶焰自言自語,手中的那張有些皺褶的金色紙頁從手中滑落。
聶焰不想去看它,心中奇怪,為什麼要說我去?
一場妖的婚禮,和自己這個人有什麼關係?何況還是幾乎不共戴天的仇人?
聶焰想不出答案,更有千百個不去的理由,但他捨得嗎?捨得不去見她這一生之中可能是最美的時刻嗎?
即便,曾經有那麼一絲機會,這樣的幸福應該是自己的。
恍惚了一陣子,聶焰到底揀起了那張金色紙頁,手指在其上划動,彷彿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終究,他把那張紙頁收進了懷中,因為他會去。
灕江的水很清澈,即便是在冬季,行走在江邊,你感覺到的也不是它的寒意,而是一股透徹流動的晶瑩,如同在洗滌人的心靈。
這裡的山也很美,一座座如同在平原上從天而降,也如同是在水中自然生長。
這是很美的地方。
在這裡的小城,居住的大多不是漢人,有著區別於漢人的相貌特徵,比如說黝黑的面板,寬大的鼻樑和厚厚的嘴唇。
但卻是熱情好客而又勇敢的。
聶焰已經戒酒有兩年多了,在這裡卻是在好客的本地人家中一路喝了過去,每一次不醉,只是微醺,微醺就好。
在聶焰的眼中似乎每個人都過得很快樂,很幸福安穩,是不是隻剩下自己一個傷心失落人?
穿越過了小城,再沿著灕江走了十幾裡,便能遠遠的望見那棟別院。
就是那麼遠的距離,也能感覺到那棟別院強烈的喜意,紅綢包裹的樑柱,屋簷,刺眼的紅,也刺痛了聶焰的心。
還有一日,聶焰隨意的準備在江邊將就一夜。
一個敲打著鑼鼓的隊伍,抬著一筐筐顯得很重的銅錢朝著那邊的小城走去。
有一箇中年人吆喝著,也毫不掩飾:“這些人有什麼資格知道我們少主的婚禮,可是我們少主說了,要這方圓百里,同為他慶賀,那麼就一定要做到。少主是誰?終將是站在天下巔峰的人。”
好大逆不道的話,把天子置於何地?
可是,無論是抬著筐的人,還是吆喝著走的人沒一個覺得有任何的問題,彷彿覺得本該如此,都在開懷大笑。
相比於敲鑼打鼓的隊伍,聶焰顯得很是落拓。
已經有些顯舊的藍色衣衫上沾滿了塵土,隨意收攏的長髮有些凌亂,髮絲垂於額前,他像個流浪漢一般就這樣坐在灕江的邊上。
唯一干淨的只有懷中的一柄劍,透著懾人一般的亮光。
他覺得那中年人的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他回頭看著那中年人,那中年人似乎知道他是誰?挑釁一般的衝著他露了一下牙齒。
聶焰冷笑了一聲:“一窩黃鼠狼,看在明日有大婚,不開殺戒。”
說話的同時,聶焰身上陡然充滿了一股煞氣,那是不知斬殺了多少妖物才能凝結而成的氣息,嚇得那一對敲鑼打鼓的人同時後退了半步。
那個挑釁聶焰的中年男子,哪裡還敢露出牙齒,不甘心後退,卻只能立在原地。
可聶焰根本就不理會於他,只是淡淡的轉過了頭,青山也好,秀水也罷,在這世間,再孤獨的人也需要一個一起看風景的人吧?可惜,想要的那個人站在了別人的身邊,而自己身邊不知道會是誰來陪伴,或者就這樣一直孤獨下去。
直到風景不再是風景。
那一隊敲鑼打鼓的人遠去了,聶焰仍舊呆呆的坐在原地,他這時才知道人原來有一種狀態是不知疲憊,也不知飢餓,好像只想麻木的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城那邊傳來了驚天的喜意,儘管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