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碗的那你保重四個字如同重錘一般的敲打在聶焰心頭,讓他持劍的手稍微抖了一下。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能夠再見碗碗時,自己竟然會拔劍相向。
可,這種恨也猶如對她的喜歡一般,不由自主。
在剛才清醒過來的瞬間,他就坐在了小樹林中發呆,是因為想起了之前進入樹林之中的一些細節。
在小龍鎮之中的那個幻陣,僅憑那幾只狐妖怎麼可能佈置成功?
還有那個青澀的青年狐狸無意中洩露的一句訊息,他說再過十年,幻陣自己就破不了了,因為沐兒姐....當時,這個問題被聶焰忽略了過去,當清醒之後再想,如何不明白,真正主持幻陣的是碗碗?
更何況,之前是因為自己陷入心魔,如今清醒,也就模糊的知道了,自己好像剛才身處險境,那些狐族依舊是要殺自己。
之後發生了什麼,雖然一片空白。
但之前碗碗能參與幻陣,之後...想著,聶焰就覺得無比心冷。
原來,她已經根深蒂固是狐族之人,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這些狐族人,先前自己手下留情,之後他們卻不放過殺自己的每一個機會。
這就是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
想到這一層,聶焰終於徹底的心寒了。
畢竟在痛恨,悲痛和誤會之中,再去想起一個人,總是會帶著不由自主的負面情緒,聶焰不是神仙,自然也擺脫不了這種人類的情緒。
更何況少年心性,就算痛恨之中,也帶著一些賭氣的成分,無法像成年人一般保持所謂的‘面子功夫’,對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
他必須要直白的表達。
你對我無情,那今日我也對你無情,甚至更加的無情。
所以,一把劍橫在了聶焰和碗碗之間,原本再見誰會沒有些許的心軟?她又來了的疑惑,甚至是欣喜?
可惜,這些壓抑在恨意和悲傷之下,聶焰無法表達。
“我會保重的,因為在以後,我若聽說你有半點為禍之事。那麼不管千山萬水,千里萬里,天涯海角,我必誅殺之。”聶焰一字一句對碗碗回應。
那句那你保重,讓他心酸,亦讓他心痛。
這麼一句保重,到底還是來告別的!那之前自己讓她跟著自己走的舉動算什麼?一個在她眼中好笑的小丑嗎?才會那麼無情的說出你走這種話。
若干年以後,聶焰再次回想起當時的情緒,想起那句天涯海角我必誅殺的話,已經分不清這是他心中原本對妖族必殺之的堅定意志多一些,還是對眼前那個女子的恨意多一些?
面對聶焰這樣的話,碗碗沉默,垂下眼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漫天大雨,讓相對的二人都顯得狼狽無比。
“請你照顧好他們。”沉默過後,碗碗終於抬頭,再次說了一句,眼神卻是無比的平靜,看得聶焰心疼。
她竟然能如此的平靜?可他能說什麼?
只能冰冷的吐出三個字:“我會的。”
碗碗作揖,轉身就走,聶焰心中翻騰著萬般情緒,最終還是忍不住大喊:“天狐!他日你必定在妖族中名聲鵲起,但也請你記得,稍有為禍,我的劍下不會留情。”
碗碗腳步一滯,低頭,雙目含淚,卻也沒有回頭。
之前,她就能感覺到他的恨意,可是她根本不可能開口對聶焰訴說狐族發生的一切,因為他為人,她是狐,如何能對他說出那些秘辛?而不是當年,兩人都以為自己為人,說話全無顧忌。
她也知道他誤會了很多,但命運已經註定再無交集,或者他日就如他所說刀兵相向,那麼誤會即是命運,若他日,她真的死在他的劍下,他也不會那麼難過吧?
就算到了此刻,只要一想起他以後會因為不得不斬殺自己,而陷入撕心裂肺的痛苦,碗碗就為他心疼。
如若這樣,情願一切自己揹負,換他一個心安。
就如他所說,她是天狐,她的以後如何不為族類做事?頂多也只能給自己定下一個底線而已,命運已經註定,他們背道而馳。
這就是碗碗之前想明白一切之後的平靜,讓聶焰以為碗碗根本無情的平靜。
終究只能維持一剎,轉身時,便已紅了眼眶。
“呵呵。”就在聶焰嘶喊出聲的時候,一個淡淡的笑聲在聶焰的耳邊響起。
聶焰轉頭,一張俊美到像極了女子的精緻面容出現在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