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可以不相信世間的任何事情,但你不能不相信一個母親的感覺。
聶娘子說小兒的提前出生是為了陪伴夫妻二人。
事實上,時間就證明了一切。
轉眼就是一個月,日子也從冬寒還未消散的早春,來到了陽春三月。
除了每一晚都擔心妖禍是不是要來了,還有掛念兩個被送走的幼子。
這一個月聶達仕夫婦二人的生活就算是過得無比的幸福。
有時候同妻子一起抱著小兒,聶達仕覺得這天下間真的再也沒有比自己小兒更加聰慧,懂事的孩子了。
平日的時候,不哭不鬧,卻對父母的逗弄,會給出最天真最開心的笑容。
黑白分明的眼睛,像經常思考著什麼一般,但一見到父母,就會流露出親熱而溫和的目光。
聶達仕肯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就是一個個把月大的孩子會流露出的目光,若不是早已得知他不凡,聶達仕恐怕會以為自己和妻子生出了一個‘妖怪’。
這自然只是戲言,事實上夫婦二人無比疼愛這幼子。
想起他以後會有的遭遇,想起他的孤獨,憐惜他的早慧與懂事,就恨不得對他更好一些。
人不會因為痛苦而忐忑,卻會因為幸福而忐忑,這是無比真實的情緒。
原因則是生怕哪一天自己就失去了這種幸福。
聶達仕就是如此!
但忐忑就不代表這一天不會到來。
在這一夜,小鎮的上空掛上了一輪‘血月’。
所謂‘血月’也並不是非常罕見,一般就是指偏紅的月亮。
出現了這種月亮,民間一般都會認為不祥,在一定的時間內,必有血光之事發生,但這也只是民間的說法,並不一定次次都被應驗,人們還是不會太放在心上的。
可是,小鎮的人卻有些不安了,只因為這一輪‘血月’實在太過不正常,一般的‘血月’只是顏色偏紅,哪有這樣完全的紅,就像月亮被鮮血浸潤了一層?
於是,原本在這個最寧靜的,應該是和家人共享一天之中最後溫馨時刻的時間,小鎮的人都紛紛出來了。
看著天上的血月議論不止,有人甚至提起了去年秋天時,那個怪異的瘋老道所說的話,每個人都開始不安。
這就像是人的一種預感。
“不如咱們去官府吧?看看官老爺怎麼說?”有人提議到。
在這種時候,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比尋找一點安全感更加的重要了。
於是,小鎮的人幾乎每家每戶的男人都結伴去了官府,婦人在家裡哄著年幼的孩子,但大多孩子也開始沒有原因的哭鬧。
這原本應該平靜的夜,因為一輪血月變得鬧哄哄,在這喧鬧背後夾雜著濃重的不安。
沒有人比聶達仕夫婦二人更加清楚,妖禍也許就要在今夜發生了。
他們很平靜,在經歷了那麼多個月的心理準備,早就有了一絲必死的覺悟。
在這麼鬧哄哄的夜晚,他們只是忙著安撫著小兒,因為一向乖巧的他,在今天傍晚開始就大哭不止,怎麼哄,甚至拿出最心愛的小玩具也不能讓他有片刻的停止。
“算了,就這樣抱著他,任他哭吧。這小子是有感覺了。”聶達仕有些疲憊了,捏了一下襁褓中孩子的臉,準備放棄了。
說話間,他站起身來,朝著屋外走去。
“相公,你去哪裡?”聶娘子在今夜也變得分外敏感,一步都離不開自己的相公。
聶達仕只是走到了門口,擺正了一下門框上一直懸掛的那面銅鏡,然後就趕緊進屋握住了娘子的手。
“時間不多了,我一步都不願意離開你和兒子。”聶娘子靠在聶達仕的肩頭,輕聲的說到。
聶達仕輕輕攬住她,望著襁褓中的小兒說到:“兒子,你若真的是有感應,就不用替我和你娘擔心了。我們早已知道會發生什麼,唯一的願望就是你能夠安然的度過今夜,自然就會有人為你安排一切。”
襁褓中的小兒聞言更是哭鬧不已,眼中竟然有了成人般的悲傷。
他在哭聲之中,不時的‘咿咿呀呀’,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無奈只是一個剛滿月不久的孩子,如何能言?
那一輪血月,就在窗外。
聶達仕淡淡的看了一眼,用堅信小兒能聽懂的語氣說到:“兒子,我和你母親已經沒有遺憾。道長承諾我們你的兩位哥哥會平安,就已經了卻我們最大的心事。我和你娘恩愛一生,在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