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慧大典,在一般的情況下,只舉行十五日。
往往在第二日,就會在大陣洞開一絲縫隙,供大陣之中的開慧者從大陣之中出來。
因為開宿慧這件事情,因人而異,有人或者只需要半天,就在大陣之中已無所悟,而有人卻需要更多的時間。
但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超過十五天。
按說,開慧是在大陣之中呆的時間越長越好,因為呆的時間越長所悟也就越多。
可聶焰卻是最早出來的一個。
在大陣洞開之時,他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大陣之外。
這種情況讓小道界之中的人不免議論紛紛。
儘管此子同他師父一樣低調,但天賜之子的名頭同樣是傳遍了整個小道界,怎麼可能第一個出來的是他?
瘋老道卻很淡定。
因為關於聶焰的一切,除了他和少數幾位小道界的高層以外,別人並不清楚。
聶焰原本就無前世,要的只是調動本來就屬於他的天賜潛力,所需的時間原本就不會太長。
“師父。”聶焰站在了瘋老道的身旁,只是一日的時間,便已顯得成熟了許多,只是眼眶有些泛紅,也不知道是因為疲憊,還是因為曾經出現的那座壓抑的仇恨的火山,又再次出現了。
“走吧,我們回去。”瘋老道在這峰頂守候了一日,原本有千言萬語想要詢問聶焰,話到口中也只是一句回去。
聶焰點點頭,也不理會眾人的目光,隨著瘋老道一起下山了,一路沉默,瘋老道也不多問。
直到回到了石崖木屋之中,聶焰才望著瘋老道說出了第一句話:“師父,那些衣物可還在?”
“自然是在的。”瘋老道聞言點頭,從屋中拿出了一個包裹。
聶焰捧著包裹,手有一些顫抖,還是輕柔的開啟了包裹,裡面整整齊齊的疊放著十幾套衣物,從嬰孩的衣衫到六七歲孩子所穿的衣衫。
全部被瘋老道縫補好了,疊放在包裹當中。
聶焰拿起衣物一件件仔細的看過,眼中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瘋老道坐在窗邊一口一口的飲著壺中的果酒,窗外是已經恢復了‘生機’的瀑布嘩嘩的水流之聲。
好一個春。
從枯寂的小龍峰迴來,這裡盎然的春意分外的醉人,其實哪裡用酒?瘋老道迷迷糊糊的已經開始有些醉了。
卻看見聶焰默默的走在他身邊,‘咚’一聲就跪了下來,無言的就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這番舉動,讓瘋老道的酒醒了八分。
他心中自然是明白聶焰這番舉動的深意,原本想要阻止,終究卻是無言的接受了,他了解聶焰的性子,此刻阻止了,或許他也會找一個時機,甚至在他不知曉的時候,跪下,磕完這三個響頭。
“師父,你的一番心意,到如今我才明白。也不怪師父一直對我有所隱瞞之事,讓我有了這十五年安然的歲月。”站起身後,聶焰對瘋老道說了這麼一句話。
瘋老道眯著眼睛,舉著酒壺,心中知道,就如師祖所說,這孩子怕是已經洞悉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
他原本想問問聶焰有什麼打算?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是多餘。
在沉默了許久以後,瘋老道從窗臺上躍下,只是對聶焰說了一句:“想必你也是餓了,今日就由我來做飯吧。”
聶焰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對著瘋老道點點頭,說到:“是啊,也好久沒有吃師父做的飯菜了。”
之前以為,開慧之後,免不了一場情緒上的狂風暴雨,誰也沒有料到,日子卻是一如往常。
吃飯,修習,講解,青燈之下相伴。
唯一的不同只是,聶焰會常常坐在石崖的邊緣,望著奔騰的瀑布發呆,膝上放著的是一套帶血的嬰孩兒衣衫,一頂虎頭帽子,一張襁褓布。
時日久遠,當日那鮮紅的血跡已經變為了淺淡。
只是拿起輕輕摩挲,彷彿還能感覺父親手掌的溫度,與母親懷抱的溫暖。
七日過去。
這一日的聶焰依舊早起,卻不再是像往日那般修煉,而是早早的上山去,砍了很多柴禾,堆滿了柴房。
又下到淺潭邊,來回幾趟挑水,裝滿了屋前那個巨大無比的水缸。
生火,做飯。
他和師父都會做這件事情。
只不過身為修者,口腹之慾不算太過重要,所以也不是每日都會這樣,只是在小時候這裡才會每日都有那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