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川哥這麼一問,我反倒是不好說了。
難道說和一個女的打架打成這個樣子?而且那個女的還是正川哥的崇拜者嗎?
看著說著大道理的師父,還有一臉懶洋洋的正川哥,我忽然有一種‘人生艱難’的感覺,委屈的哼哼了兩聲,乾脆什麼也不說的轉身走回了大殿。
在山上的歲月久了,我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一般在放學回來以後,從這個時間到晚飯到晚課之間,是我的自由時間,我很愛去觀景臺上待著,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在觀景臺上有一塊狀入臥牛的大石頭,就是我最愛的地方。
初夏的黃昏是我自認為一年中最美的時刻,已經變成了橘紅色的暖陽,投射在連綿的群山之中,彷彿為這些山嶺都鑲嵌上了一層金邊...當風徐徐吹過的時候,這一層層的金色滾動,就如同一片海洋將人包圍。
我躺在臥牛石上,之前那一種小小的不愉快卻是早已忘記,看著被夕陽染紅成不同層次,瑰麗的天空,我的心中一片寧靜,思緒飄得很遠,想起師父偶爾和我說起過的江湖故事,總覺得這世間應該有很多神奇吧?
想起了師父說的故事,也總是會想起師父。
雖然他不靠譜,但這三年來對我卻真的是很好的,只是這種疼愛是被他掩蓋在了看似荒誕的行為之下而已。
山上的日子貧苦,說我和正川哥都缺衣少食也是不為過,總是記得小學快畢業那一年,二花姐給我的一件新衣服,我才穿上一天,就不去知道怎麼的,被我劃了一道口子。
我心裡難受,畢竟能穿上一件新衣服也是不容易的,大多時候我穿的是正川哥的舊衣服,飄蕩在身上也不是很合身。
班裡的學生好像條件都不差,有的人甚至穿的時髦而流行,小小男孩子誰說又沒有一點兒愛美之心?
所以,我記得那個深夜,我起來起夜的時候,師父房間裡昏黃的燈光,我還以為他又在做什麼不靠譜的事情,結果第二天他卻扔給我一件補的極仔細的衣服,雖然針腳不是那麼整齊,卻能看出來是花了心思,縫補的極為整齊隱蔽。
師父很是隨意的扔給我,就像是一件沒有多大的事兒一樣,但我卻是想起了那晚的燈光,他在我身上的這種心思其實還有很多。
只是,比起對正川哥來,他好像對我更加的嚴格,教給我所學的課業比正川哥的更重。
他給出的理由是我晚來了那麼些年,所以要多學一些,但偶爾我會察覺到他眼中的憂慮,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我的思緒有些凌亂,心情卻是一片溫暖,躺在臥牛石上,風吹起我的衣角,天地之間一片祥和....我有一點兒睏意,很是乾脆的想著,要不要在這裡睡一會兒?如果晚課任務中,沒完成師父的要求,有時候得深夜才能睡啊。
卻不想,在這個時候,從山下傳來了一陣兒腳步聲,我懶洋洋的轉頭,不是正川哥來了,又是誰?
他依舊是嘴角帶著笑意,但是比起師父那看起來就讓人想要動手抽一頓的笑容,正川哥這種懶洋洋的笑意卻是好看多了,這段時間,師父都好像很忙,沒有空為正川哥和我剪頭髮,所以我們的頭髮都有些長了。
我倒還好,從來都一直是小平頭,如今也只不過第一次長出了劉海。
正川哥的頭髮卻是比起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長,都長到頸窩還要長些。
觀景臺上的風要大一些,吹起他的頭髮和衣角,他就同往常一樣,倚靠在那顆他最愛的歪脖子樹下,對我說到:“小子,還裝呢?拿出來吧。”
師父不知道我有在這裡藏東西的習慣,可是正川哥卻是知道的。
正川哥那麼一說,我想起了二花姐讓我帶給正川哥的東西,習慣性的從臥牛石上一躍而起,卻不想拉扯到了中午和莊婧打架的時候,被她傷到的肋骨處,那股隱痛一下子就像變為了一把銳利的刀子在我的胸腹間翻攪了一下。
我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忽如其來的劇烈疼痛讓我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怎麼了?”正川哥嘴角的笑意沒有了,臉上的關心變得鄭重起來。
想著被一個女孩子打成這樣,我就不肯說,只是吸著涼氣,胡亂在傷痛處揉了幾把,然後假裝若無其事的給正川哥說東西在哪裡,試圖揭過這件事情。
正川哥看了我一眼,從我說的地方拿出了二花姐給他的東西,只是開啟隨意看了一眼,說了一句:“這麼久了,欠二花的人情也不少了。”就隨意的放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