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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求救

我媽媽不是一個容易哭的女人,至少從小到大,我對她哭的記憶並沒有多少。

她的性格中有一種那個時代的女性特有不愛紅妝愛武裝那種的堅韌,畢竟她成長的那個年代,社會給予她們的宣傳就是這樣的。

但是她總是容易為了我的事情哭,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我記憶中她不多的幾次哭泣,都是因為我。

為什麼她看見我師父就會哭了?是因為那個時候我還在病著。

在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別的小孩都進入了‘心理康復’的階段,可我卻還是躺在床上整日昏沉著說胡話。

大醫院早就去了沒用,一咬牙我爸爸借了錢,又帶著我去了省城的醫院,依舊沒有用。

醫生對我這種情況說不出個所以然,說傻了吧...人都不醒,還說著胡話,也不好就這樣判定嚇傻了。

說不傻吧,這人就沒有一個清醒的時候?該如何處理?

其實,對於醫生來說,難醫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身體上的絕症,給人類以發展的時間,總是會有攻克的一天...最難醫的是什麼?是來自精神的,心理的!這種所謂叫做‘心病’的東西,幾千年長長的歷史走來,並沒有進步多少。

這也就是所謂的心病難醫吧,更何況是涉及到靈魂層面的,這根本就是一個現代科學無法證明的命題!如何去醫?

我就這樣被帶回了家,天天在家將養著,借來的錢沒用完的,爸爸一咬牙讓我媽媽全部給我買滋補的東西,男人簡單的哲學來看,補了,身體就會好,身體好了,什麼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我媽媽自然造做,而且做的更加細心,照料我到不分日夜....畢竟,無論處在何時何地,讓一個母親放棄她的孩子都是不可能的。

就連母猴子都捨不得放棄死去的幼猴,會一直抱著直到腐爛,都捨不得鬆手。

這就是母性!

我的情況引來了很多人的同情,每天都變著方法找我媽媽探聽著情況,這中間是有好奇,當然也有真切的同情,面對這種情況我媽媽總是淡淡的笑,說句在恢復了,並不讓別人感覺她的軟弱。

長大後,她就常常給我說,給別人展示軟弱沒有用,別人同情了,不代表事情就解決了,人,還是要學會面對。

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媽媽像個哲學家!

而我,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麼樣的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只是記得我反覆的做著光怪陸離的夢,夢中有很多的奇怪,可是我竟然全然的不記得.....就是淪陷在一個又一個的夢裡,抽身不出來。

現在想起,我做怪夢這個毛病,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一直到現在將要死去,這件事情也無解!

可是就算在夢中,我的感官好像還‘活著’....我能感覺在很多個夜裡,我說胡話說到天昏地暗的時候,媽媽溫暖的懷抱貼緊我,抱著我壓抑的哭泣,淚水滴落在我臉上,脖子裡的感覺。

她叫著我的名字,涵涵,涵涵..一次又一次,我很著急,卻又陷在夢中,根本無法給她任何的回應和安慰。

我能知道,又有多少個夜裡,我媽媽終於疲憊的睡去,我爸爸卻是輕手輕腳的走到我的床邊,靜靜沉默的坐著...香菸的味道飄散在屋裡,一坐就是很久。

偶爾,他粗糙的手會放在我的額頭,臉上....偶爾,他會用長滿了鬍渣的臉磨蹭著我的臉,呼吸聲有些阻礙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悄悄的在哭泣。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個晚上,他帶著酒氣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對我說了好多:“兒子,你快點兒醒過來,爸爸還想等你長大。等兒子長大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釣魚,一起去打球...你看上的姑娘,爸爸也可以幫你看看好不好看...這些是媽媽沒辦法幫你做的,你要長大..嗚嗚....兒子。”

我依稀記得這些,我感覺很不真實,我爸爸是一個感情壓抑的人,也烙上了時代特有的色彩,習慣當一個不多言的硬漢,我沒想都他那麼難過。

血脈的相連,讓我難過,讓我多想去安慰他們...可惜,我偏偏是隻能知道,什麼都做不到,越是著急,陷在我自己都記不得的夢裡越深,胡話說的更加的不可收拾。

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我媽媽在廠礦區的大門口遇見了我的師父,聽見了那一句妖氣沖天,然後哭了。

她哭是因為她覺得她終於等到了能救我的人,在這個人面前,軟弱換來的就不僅僅是同情,而可能是實質性的幫助,她為了我,再也撐不住堅強...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