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鄰”也格外忙碌。只是她的忙碌是早出晚歸、錦衣夜行式的。雖然三里屯事件之後,我與她幾乎再也未曾謀面,但就那寥寥可數的幾次邂逅卻令她給我留下“驚鴻一瞥”的感覺,這真是個神秘的女子。漸漸的,我再簡單的頭腦也有點兒懷疑起來了。
若不是那天清晨,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九月底的一個凌晨,可能因為我頭天貪吃了幾片熟透的西瓜的緣故,整整一夜,我的小腹擰繩般的疼。好不容易熬到天矇矇亮,也不知道幾點鐘了,我抓起一把手紙便往外跑。待衝進蔚秀園旅館廁所裡解決後,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帶房門鑰匙。於是,只好衣冠不整、蓬頭垢面地在池塘附近轉悠著等方卓起床。
凌晨時分,蔚秀園十分安靜。晨練的人還沒有起床,倒是一群鴛鴦,結成對兒地游到荷花叢中找食吃,恩愛得讓人忌妒。
我出神地看著,心中納悶為什麼幾個月來,自己竟然從來沒有意識到身邊這群浪漫的生靈。
正在想著呢,突然,我感到一輛銀色轎車跌跌撞撞地朝我壓來。我心頭一驚,急忙閃過身,恰好,車子在我腳邊“吱”地一聲剎住了。
“TMD!怎麼開車的?!”正當我握著拳頭打算砸車窗時,突然,車門衝著我的臉撞開了,緊接著一個女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推了出來,恰好撞了我滿懷,差點兒把我撞到池塘裡去。
“你——”我又驚又憤地抱住一棵大柳樹,正待發作,突然,女人的高跟鞋被崴掉了跟,她“撲通”一聲,像一隻受傷的大鳥趴到我面前。
我急忙鬆開柳樹,下意識地蹲下身扶她起來。只是,當看到她凌亂的捲髮和單薄的肩膀時,我一下子愣住了。
而那女人,也慢慢地向我抬起頭——
“藍湄!”我驚叫。
果然是她。只是這次她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樣片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腳似乎崴了,臉也遭受毒打似的腫了起來。
只是,她依然十分優雅地撩開頭髮,然後,衝我,親切一笑。
那是什麼樣的笑容啊!像一朵殘敗的玫瑰,儘管凋零也要倨傲。
“怎、怎麼回事?!”我蹲下去,扶住她的肩頭,憤怒地朝車窗裡望。正在此時,轎車的自動窗緩緩地搖落了,一頭像野豬一樣醜陋兇狠的黑人臉露了出來。黑人翻動著厚嘴唇、齜著白閃閃的大牙齒開懷地大笑著,笑著笑著,手一摔,摔出一大沓鈔票扔在藍湄身上,然後,一踩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瞧,我昨晚服侍的就是這樣一頭野獸!”藍湄擦了擦臉,平靜地說。
我瞪大眼睛望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此時的她,正趴在地上艱難地撿著鈔票,一邊撿一邊說:“白青青,我是一妓女,你早就知道了吧!”
“是,我早就意識到,可我從來不敢相信。”我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她。
“哦,現在相信了?”她坐在地上數著鈔票,漫不經心地問。
“是的,就你這樣子,比妓女還墮落!”我哆嗦著嘴唇,咬牙切齒。
“哼哼,是的,我是無恥,靠這種方式來掙錢。”藍湄說著,把錢放到提包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我急忙衝過去扶住她。她的手像一根藤蔓一般,一下子緊緊地攥住了我。
“為什麼扶我?我不是妓女嗎?不怕髒了你的手嗎?”她伸著脖子,一臉悲憤地衝我尖叫。接著,兩行清淚如同珠子似的從她美麗的眼睛裡滾滾而出。
“對不起,藍湄。”我低聲說,慢慢地扶她回小屋。
對於這樣一個毗鄰而居、生活了數月的芳鄰,我實在是萬千滋味說不出口。
張紅又去了通宵教室。這樣倒好,如果她在,估計藍湄不會有勇氣張開嘴。
我不喜歡偷窺別人隱私,對網站、小報上的花邊新聞也從不感興趣。但藍湄是不一樣的,她的美麗與哀愁讓我不忍離去。
半躺在紫色的被褥中,藍湄的臉有種死人一樣的慘白與寧靜:“兩年前,我不顧一切地來到北京打算考研。第一年,我失敗了;第二年,我放棄了……”
“為什麼?”
“因為我遇到了一個禽獸!我要報考的研究生導師,在給我許下種種美麗的諾言後,無恥地把我在家中玩弄了。”她輕輕地說著,牙齒哆哆嗦嗦地咬住下嘴唇。
我無語。望著這張美麗的臉,真不知,有時,美麗到底是不是一種過錯?
藍湄眯著眼睛,繼續說:“我恨他,他打破了我的夢想,讓我太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