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德把諜報推到約普尼前面,用手指了指那幾處該留意的地方。約普尼視線劃過,也皺起了眉頭:“這個艾倫爵士和雷明頓有過接觸,昨晚又去了鑽石皇后劇院,難道是去見帕森?”
“我早叫帕森不要和那個歌女糾纏,他要女人什麼樣的沒有。”雷克德搖了搖頭:“看吧,如果不是那個奧麗,外人哪有那麼容易把握他的行蹤。可讓我介意的是,這兩個小子閉口不提和艾倫接觸的事!”
約普尼想了想,道:“帕森那邊,我想是因為奧麗的關係,所以不敢對父親你提及。至於雷明頓,那就可堪玩味了。他前天晚上那麼舉師問罪,又知道了父親你派到城外去的軍隊一事,會否是這個艾倫爵士搞的鬼?”
“還用說,這個混蛋在山城雖沒做出什麼事來,可擺明了要挑撥我們父子間的關係。可恨那兩個小子,一個少根筋,另外一個膽小怕事,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和我的死對頭有所接觸,竟然也不告訴我這個做父親的,這是要活活氣死我。”
約普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卻道:“他們不懂事而已。”
“帕森也就算了,雷明頓這小子也老大不小,還會這麼不懂輕重?我看他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也好,最近幾天不准他出去。派人給我把他盯緊了,讓他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這小子要敢囉嗦,就把他的腿給我敲斷。怎麼也要把他關到那位子爵大人離開再說。”雷克德敲著桌子,又道:“還有,去通知岡薩,讓他的人給我在軍營裡好好待著,一步都不準踏出山城。要是他們讓那個傢伙發現,帝國的鐵騎大概明天就會開到咱們山城城下。”
約普尼點點頭:“我已經知會過岡薩,想來他也知道輕重。”
雷克德嘆了口氣道:“要是雷明頓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可以鬆口氣。”
“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您也不要太操勞。”約普尼微微一笑,走出書房。在門關上的時候,他看了門縫中的老人一眼,心情愉快地走向自己臥室。他的確是知會過那個異族將軍,不過也和岡薩達成協議。當然,這些協議是雷克德所不知道的。
“這個老東西,口口聲聲說要對我委以重任,到現在連個軍團長也壓著不讓我上。父親啊父親,你也太機關算盡了些,難道你還能攬著這些權力到棺材裡不成?”關上臥室,約普尼喃喃道:“你不給我沒關係,我自己拿就是了。”
山路茫茫。
盤蛇山道幾乎成了雷克德伯爵家的私人公路,下至領民,上至城中貴族富商。如無必要,也沒人會走上盤蛇公路。再說這裡死氣沉沉,一到夜間更是寒霧籠罩,誰吃飽了撐著才會跑到盤蛇山道來。雷克德干脆在山道入口設了門房禁壘,派有衛兵把守。除非是雷克德自己家的人,外人出入一律都需要通傳。
現在已是冬末,天氣卻未曾有絲毫回暖跡象,反而怎麼冷怎麼來。特別是山城依山而建,到了夜間更是陰冷。盤蛇山道上寒霧深鎖,視距不超過五米。縱使山道每隔三米便有一盞路燈,可在夜色霧氣中,這盞盞路燈也如鬼火般隱隱約約,只能勉強照亮方寸之地。
山道入口的哨崗裡頭,兩個士兵正裹緊了棉衣在抽菸。這要命的天氣,值夜是件辛苦活。盤蛇山道的守衛都是從軍營裡輪流抽調來的,像這種沒油水可撈而且還挨凍受苦的活,都安在那些在軍營裡受人排擠的倒黴蛋頭上。說是輪流值守,可每次長官排出來的值勤表,來來去去都是那些熟悉的名字。
間中有幾個腦袋還算靈光的,懂得朝排值軍官的口袋裡塞金幣,這才從值勤名單裡被抽調了出來。更多的只能口頭埋怨,卻什麼也改變不了,還得到盤蛇山道來受這份活罪。
今晚和以往也沒什麼不同,但哨崗裡頭兩個士兵均覺氣氛壓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然後就聽到了腳步聲,一下又一下從外頭傳來。年紀較大的一個捅了捅旁邊年輕的同僚:“你去看看。”
“為什麼不是你去?”
然後就給踢了一腳,年輕人罵罵咧咧,丟了菸頭。隨手捉起一把戰刀,卻冷得烙手。於是改提一把火。槍,緊了緊身上棉衣走了過去。哨崗外,山道入口處架著一道攔馬栓。士兵手扶著木栓朝前面看去,濃濃霧色中漸漸出現一道人影。
是個同樣年輕的男子,手中抱著把長刀,就這樣埋頭走來。
“站住!”士兵喝道:“你瞎了眼麼?看不出來這裡是盤蛇山道,上頭是城主府。這可不是你瞎逛的地方,快滾快滾,我也懶得和你計較。要換成別人,你不得挨一頓毒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