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抽象的白帶,路上的坑坑窪窪無法看清。忽然,道路像席子一樣捲起來,從對面不遠的地方一直朝我們捲過來。
爺爺大喊一聲:“快跑!”大家一下子跑得四散,有的乾脆跳進了路邊的水田裡,有的拼命朝相反的方向奔跑。
我也慌忙撤身回跑,捲起的路在我們後面緊追不捨。路像散開的衛生紙,而現在似乎有誰想將散開的衛生紙收起來。
我的大腳趾不小心踢在了堅硬的石頭上,疼得我牙齒打顫。可是誰顧得了這些,只是拼命的奔跑。
“它沒有追來了。”不知是誰說了一聲。大家立即軟得一灘泥似的癱坐在地上,還有幾個人由於慣性繼續奔跑,不過沒有剛才那麼拼命,兩隻手像棉線似的甩動。我發現在夜晚看人跑步和在白天看人跑步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夜晚跑步的人像一棵水草漂浮在深水一般的夜色裡,人的手腳沒有白天那種力度,反而像棉線一樣隨著身體甩動。
我回頭去看那條路,它已經緩下去了些,雖然沒有剛才那種嚇人的勢頭,但是仍如波浪一樣輕輕浮動,彷彿被風吹動的衛生紙。
“剛才是紅毛鬼施的法嗎?”一個人撐著膝蓋呼哧呼哧的問道。沒有人回答他。跑散的人拖著疲憊的步子重新聚集起來。
“剛才是紅毛鬼嗎?”那個人見爺爺走了過來,又問道。眾人把目光對向爺爺。
“不,”爺爺否定道,“剛才是倒路鬼,是好鬼。”
“倒路鬼?好鬼?”那人皺眉問道,“是好鬼還害得我們這樣亂跑?倒路鬼是不是幫紅毛鬼的忙來了?”
爺爺擺擺手,做了兩個深呼吸調節氣息,然後說:“前面肯定有什麼危險。倒路鬼這樣做是要我們別往前走了。”爺爺把手伸到額頭之上,向前方探看。眾人也朝同樣的方向看去。路已經平靜下來,平靜的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眾人用質疑的眼光看著爺爺。
一個人邁開步子,想朝前走。爺爺一把拉住他。
“好鬼?什麼好鬼?鬼哪有好的?吊頸鬼,水鬼,箢箕鬼都是惡鬼,都是害人的鬼。哪裡有幫人的鬼?”那人粗著嗓子喝道,“你看,前面有什麼事?什麼事也沒有,搞得我們神經繃得可以彈棉花了。”
“再等一會。”爺爺拉住他不放。
“哪有的事。”那人倔強的要擺脫爺爺,身子才扭動兩下,前面的狀況突然大變,眾人的臉色變得醬紫。
突然,無數的樹從天而降!
像下雨一般,根鬚上還帶著泥巴的樹從天上“下”了起來。無數的樹砸在了我們剛才站立的路上。“撲通撲通”聲不絕於耳,中間夾雜枝幹斷裂的聲音。有的樹剛好豎直掉落下來,砸在路面,而後又彈跳起來。許多樹落在地面又彈跳起來,彷彿要給這些瞠目結舌的人們表演獨特的舞蹈。
很多散落的葉子以相對較慢的速度,較柔和的姿勢飄落下來,落在這些人張開的嘴裡,蓋在圓睜的眼上。
轉眼之間,剛才還好好的一條寬路,現在已經是片樹林。只不過這個樹林亂七八糟,樹有橫的、豎的、斜的、倒的;有斷樹枝的,有斷樹幹的,有斷樹根的。
眾人面對這片亂糟糟的樹林,一動不動的站了半分多鐘。
爺爺鬆開那人。那人不往前跑了,兩腿一趴跌坐在地。那人一副哭腔道:“我的娘呀,要是剛才馬師傅不拉住我,我現在就成肥料啦。”
樹已經停止“下”了,葉子仍在空中飄忽,時不時落在鼻上臉上。
“是紅毛鬼發現我們了。”爺爺說,“它現在躲在哪座山上。”
“這些樹是它扔過來砸我們的?”選婆慼慼的問道。用不著爺爺回答,大家都知道答案。
“它,它哪有這麼大,這麼大的力氣?你,你看,這些樹都是連,連根拔起的。”選婆擤了擤鼻子,斷斷續續的問道。
黑暗中一個人回答道:“何止是這麼大的力氣!整座山的樹它都能拔得像開水燙了的雞一樣乾淨。文天村以前就出現過紅毛野人,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你說是不是,馬師傅?”
爺爺沉默的點點頭。爺爺拍了拍袖子,在地上摸到一塊還算乾淨的石頭,坐下休息片刻,然後朝眾人伸手道:“誰帶了煙,給我一根。”
幾十個人連忙將手伸進自己的口袋。
幾十根菸遞到爺爺的鼻子前面。爺爺的手在這麼多的煙前面猶豫了片刻,然後隨意抽出一根點上。香菸的氣味讓我清醒了不少。
第十一卷 紅毛鬼 第141章 衝撞太歲
“剛才懶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