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只有四五歲和爸媽睡在一起的時候,每次睡覺前聽到老鼠沙沙吱吱響時,爸爸便躺在床上學貓叫,學貓叫幾聲後又學老鼠叫。當然學貓叫的時候要叫得有氣勢,威嚇躲在角落裡的老鼠,學老鼠叫的時候要叫得悽慘,彷彿它們的某個同伴已經被前面的貓抓住了,它的同伴正在貓爪下痛苦哀號。
現在想來很好玩,但是對付這些老鼠還真有效。
另一種辦法就是像選婆那樣澆灌發現的地洞。不過不是用酒,而是用開水。那時小販那裡雖有老鼠藥叫賣了,但是為了省錢,有人發明了這種土方法。找到老鼠洞後,將剛剛燒開的水往老鼠洞裡灌。躲在洞裡的老鼠自然無路可逃。
選婆的辦法跟這種灌開水的辦法差不多,只不過選婆是要灌醉白蛇,不是要燙死它。一罐酒倒了一半,才看見洞口開始漫出酒水來,看來洞裡已經填滿酒了。
選婆拍拍手坐下,點上一根菸抽完,約摸那條蛇已經醉醺醺了,才重新拾起鋤頭接著挖。
這時選婆挖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將那條還沒見面的白蛇一下鋤成兩段。泥土味裡混雜著酒水香味飄進選婆的鼻子。
而此時的爺爺還在水田裡挖水溝,其實現在的時節離收割已經不遠,水溝要不要拓寬已經無足重輕了。爺爺看著選婆遠去的背影,很不是滋味的嘆氣,抖抖索索著伸手到兜裡,卻沒有掏出東西來。
原來他忘記了揣兩包煙帶身上。如果是平常,爺爺總要在身上揣包香菸才能安心去田地裡幹活的。就是手拿鐮刀收割稻子的時候,爺爺也要嘴上叼一根菸,不過不點燃,因為怕菸灰掉在已經割倒的稻杆上引起火災。但是坐在田埂上稍作休息的時候,他便急急忙忙先點上嘴上叼得變形的香菸。
爺爺丟下挖溝的鋤頭,拍拍屁股坐到田埂上,隨手摘了一根野草橫放在鼻子前,用嘴巴的上唇和鼻子抵住,像平時要“戒菸”的模樣。爺爺將雙手枕在腦後,就這樣躺在窄小的田埂上,眼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
爺爺每次帶我到田裡來幹活,我就躺在田埂上看天空,偶爾和爺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微溼的山風從我臉上拂過,漂浮的白雲在我眼前變化無窮。
現在的我仍很懷念那個時候,無憂無慮。那時的我什麼都不用操心什麼都不用想,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管做得對還是做得錯,做對了得到老師父母的誇獎,心裡樂滋滋的;做錯了頂多挨老師的教鞭挨媽媽的責備。即使捱了罵,也不妨礙我第二天仍高高興興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現在,總有做不完的事情,總要考慮前前後後許多的問題,生怕做錯了什麼,雖然再也沒有老師和父母的當面責備。前面的路不是等待著我的腳步走過去,而是向我跑過來,迫使我不得不連忙抬腳行走,心慌意亂。
那時閒下來的我非常享受爺爺的水田邊那陣山風,頭頂清澈的藍天和純潔的白雲。現在偶爾回到爺爺家,即使在原來的那塊田邊躺下,心境也已經不同了,風不再是當初的風,雲不再是當初的雲。爺爺,也不再是當初的爺爺。只有他手中的煙,仍是沒有任何改變的燃著,縈繞著我幼時的種種回憶。煙霧進入我的眼睛,於是眼眶溼潤,不知道是煙的質量不如以前了,還是其他的原因。
我不知道,爺爺現在在水田裡勞動的時候,會不會再想起他那時的外甥,那個悠閒又好奇的盯著天上的雲看整整一個上午的外甥。他在想到我的時候,會不會也感慨萬千,潸然淚下。那條黏溼的田埂,會不會記得曾經有個男孩依偎在它的懷裡,翹起調皮的二郎腿。
第十二卷 女色鬼 第166章 發光小蛇
三尺,說起來好像很短,但是挖起來很深。並且浸入了酒水的泥土比較黏,挖起來難度更加大,選婆挖到三尺的時候,已經汗流浹背。
不知道是三尺以下的泥土本身有這麼黏溼,還是酒水浸潤到了這裡的原因,選婆幾鋤頭下去,原來的地洞居然被黏糊糊的泥巴堵上了。這一堵不要緊,選婆就再也沒有挖出地洞來。也許是選婆用鋤頭將黏溼的泥土夯實了,地洞縮小到沒有了。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也不確定。
選婆耐住性子,用袖子擦擦額頭,揮起鋤頭細心的邊挖邊找。他恨不能把眼睛放在鋤頭的刃上在泥土裡尋找消失的地洞。他擴大了挖掘的範圍,兩個小時過後,仍然一無所獲。房子的牆腳都被他挖出來了,就是沒有再發現地洞,更別提白色的蛇了。
此時,鋤頭上粘了一大坨溼泥,用起來非常費勁。十幾年前,我們在下雨的天氣喜歡穿一種叫“套鞋”的鞋子,書名叫“雨鞋”。我到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