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個很白痴很無聊的汙衊,甚至有些荒謬。可是越是荒誕的似乎越多長舌男長舌婦願意相信。
那個物理老師每次出門,都有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他:“迫擊炮不是你發明的麼?你怎麼不當軍事專家還在這裡教初中啊?”
開始他還跟人家爭辯,說:“我沒有啊。我寫的是反映信,不是申請發明。”可是人家早把迫擊炮這個想法像一顆種子一樣種植在心裡了,無論他怎麼辯解都無濟於事。並且這顆種子生根發芽,越傳越廣。
這個老師走在外面,總有人遠遠的指著他說:“你看,就是那個老師說自己發明了迫擊炮,呵呵。你說他是不是神經有問題?”然後幾個人一起偷笑。
這個物理老師終於忍受不了,精神崩潰,見人就主動說:“你知道麼?迫擊炮是我發明的。真是我發明的。”
學校怕他影響學生,取消了他的教師資格,出於同情之心,每月還發給他一點補貼。那個老師直到現在,我去母校看望老師的時候,仍可以碰到他。他拉住我,說:“我認識你,你是我的學生吧。可是,你知道麼,迫擊炮是我發明的。嘿嘿。”他得意的對我笑笑,獨自沉浸在不可言狀的喜悅中,似乎為自己發明了迫擊炮而沾沾自喜。
讀者,你說,人們的傳言是不是很可怕?
傳香就活在這樣遍佈謠言的環境中。
爺爺問和尚道:“那志軍的娘為什麼也說她是女鬼呢?並且,我發現傳香身上確實散發著一些鬼氣。”
其他人也把詢問的眼光投向皺紋疊起的和尚。
“志軍的娘不喜歡外地的姑娘,是嗎?”和尚問道。
周圍人都立即點頭。其中一人說:“這個老婆婆很是頑固,說外的姑娘信不過,說跑就跑了,一定要志軍找本地的媳婦。”十幾年前,許多年輕人義無反顧的跑到廣州沿海成為打工仔。許多年輕人回來的時候帶上外地的女朋友,可是結婚不久,外地來的媳婦突然跑了,杳無音訊,留下一個嗷嗷待乳的孩子。這樣的事情並不鮮見。
和尚說:“志軍的娘說她是女鬼,就是為了要逼她走。所謂牆倒眾人推,更多人想都不想,便一口咬定她是女鬼。”和尚嘆口氣,說:“矮子何曾看戲?都是隨人說長短罷了。”
“那個捉鬼的和尚是怎麼回事?”有人問道。
和尚說:“那是洪大剛他們合夥騙大家的,說我過兩天要去洪家段,然後找了個同流合汙的流氓假扮和尚,故意要你們不出來,趁機想玷汙傳香。他們頭次強姦未遂,一直耿耿於懷呢。”
“她身上有鬼氣,這是真的。你們大家都說她是女鬼,那真正的女鬼何不趁機把你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呢?”和尚說。他不把銅鼎中的酒水倒出來,便將旁邊的沙土捧回銅鼎中。爺爺接過他手中的銅鼎,放回原來的位置。
“你是說鬼妓還是存在的?”一人問道。
“當然在了。你們一直把傳香當作女鬼,讓真正的鬼妓趁機傷害了更多的人。”和尚說。
爺爺立即想到他和我在岔路看見的情景。
“假和尚說是鬼妓害的人沒有錯?”有人問。
和尚笑道:“人家要騙你會先給一點正確資訊,好讓你相信其他錯誤的資訊。”
眾人默然。
和尚說:“這個鬼妓確實是青樓女子所化。也確實下身有舌頭形狀的孽障。知道這些並不奇怪,因為三十多年前,這一帶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也是鬼妓嗎?”一人問道。爺爺若有所思。
和尚點頭:“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們要麼還沒有出生,要麼太小,現在不記得了。但是,這位你們的大伯應該知道吧。”和尚指的是爺爺,這裡只有他稱得上其餘人的大伯。其餘人都是二十多歲或者三十出頭。
爺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答道:“誒。”
“我跟你父親有過一面之緣的。”和尚蠕動嘴唇,說道,“你父親是個很厲害的人。但是他只是把方術當作閒餘消遣的東西。”
“你認識我父親?”爺爺驚訝道。
和尚像沒有聽見爺爺的話,繼續有些感傷的說:“你父親聰明,這些方術就要絕傳了。看看我,當年苦求技藝,還不是要帶著這些到黃土裡去?”
“別這麼說,師傅。”爺爺安慰他。
“現在我要求他的兒子幫我捉鬼了。”和尚說。此時一隻蒼蠅飛進來,棲息在和尚的鼻樑上,而和尚毫無知覺。
那一瞬間,爺爺說他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