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生活的這麼多年,彷彿水蒸氣一樣虛幻的飄蕩開去。而她丈夫這個人顯然未曾到這個世界上來過。
這個女人不久便瘋瘋癲癲了,見人便問她的丈夫哪裡去了,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面不厭其煩的問上一萬遍。
事隔三十年後,姥爹出生了。姥爹也不明白這個女人的來由,村裡的老人告訴他這是一個瘋女人,三十年前突然來這個村裡詢問一個誰也沒有見過的人。
從三十歲到八十歲,這個女人一直在畫眉村糾纏每一個人,仍舊是那個老得不能再老的問題。姥爹長到二十歲的時候,粗略學到了一些方術,突然明白了這個女人的來歷。但是他沒有將這件事情說給其他人聽,除了爺爺。
爺爺還小的時候,姥爹將這件事情當做故事將給爺爺聽了。可是爺爺出生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所以爺爺沒有見過那個女人。而多少年後,姥爹也不在人世了,爺爺又將這個故事將給小時候的我聽。
爺爺說,這就是非常嚴厲的一種反噬。一般的反噬是噁心頭暈,渾身難受;稍嚴重一點的生病發燒,四肢無力;再嚴重一些的加速衰老,壽命變短。可是瘋女人的丈夫,不但折掉了以後的壽命,而且將已經度過的生命都剝奪了。
難怪姥爹決定幫爺爺渡過難關時如此忐忑不安。雖然算命先生幫的是殺人犯,姥爹幫的是自己的兒子,可是同為天機,洩露了都要受到強大的反噬作用。
於是,姥爹在冥思苦想始終得不到方法之時,突然在上茅廁時閃現一個變通之道。他決定在自己活著的時候不要告訴爺爺。他將解決的辦法寫在紙上,然後塞進茅廁的空隙裡,等到多少年後這個遺留的手稿就會在爺爺某次如廁的時候被發現。不過這只是一個完滿的想法。可是仔細一想,還是不行。萬一還沒有到那個時候就被用掉,那豈不是可惜了?
因為在一個人去世後,他活著時用過的東西都要在埋葬那天一起燒掉,所以姥爹想了好多其他方法都不行,唯獨廁紙是例外。
於是姥爹開始了巨大的推算計劃,他要計算茅廁裡哪個空隙裡的廁紙在什麼時候會被拿到,哪個空隙則不被碰動。這樣的推算是難以想象的麻煩和繁瑣。他要確定,放著寫有夜叉鬼相關的手稿能從千萬次的伸手中逃脫出來,而又剛好在最恰當的時候被爺爺發現,多幾天不行,晚幾天更不可。
自從爺爺和姥姥驚訝的看著姥爹從茅廁裡興奮的衝出來後,賬房裡的算珠日夜不停的啪啪響動,燈盞更是徹夜不滅。每天夜裡,爺爺經過姥爹的賬房去睡覺時,透過窗紙看見黃豆般大小的燈光,總要浮想聯翩。誰也不知道他在裡面算什麼。每到吃飯的時候,姥姥會吩咐爺爺端一碗飯菜進去,而姥爹不讓爺爺進屋,叫他把飯放在門口就可,到了餓的時候自然會去吃。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一個陌生的人開啟了賬房的門,站在門口曬了很久的太陽。爺爺和姥姥驚訝的看著賬房門口的人,那個人蓬頭垢面,鬍子拉碴,面板蒼白如紙,嘴唇紅到發黑。
第十二卷 女色鬼 第177章 石灰腳印
迎著炫目的陽光,那個陌生人伸了一個懶腰,用手捂住張開打呵欠的嘴巴。這一連串的動作立刻被認出來,原來這個人就是姥爹。
半個月來蝸居在賬房的姥爹乍一看完全變了模樣。他用疲憊而欣慰的眼光看著當時還年輕的爺爺。那眼光像陽光一樣打在爺爺身上,稍顯炫目而非常溫暖,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姥爹嘴角彎出兩道笑意的弧線,就這樣毫無預徵的身體軟下來,如稀泥一樣攤在門口長滿青苔的臺階上。
爺爺和姥姥回過神來,馬上上前去扶起他。在扶起姥爹走到另一間房子裡休息的時候,爺爺回過頭看了看每個晚上姥爹坐在的位置,一個散了架的算盤,算珠如散裝的黃豆一樣滾滿了桌面;一疊整整齊齊的毛邊紙,如早市上小販賣的豆皮。
當時爺爺就這樣轉頭看了看豆皮一樣的毛邊紙,但是當時的他絕對想不到紙上的筆墨已經勾畫了他一部分的人生,更想不到在他父親去世之後的多少年後還能在茅廁重遇這些樸素的毛邊紙。
瑰道士定然想不到選婆口中唸叨的“馬師傅”會在臭氣沖天的茅廁裡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從而將他所有的計劃打亂。
瑰道士在夭夭家檢視了許久,吩咐選婆道:“在那幾個角落撒上石灰,撒成四分之一的圓弧形。”選婆按照瑰道士指出的幾個角落撒上石灰。這幾處角落的青磚側面上長出了毛茸茸的白硝,如果用火柴往上面一點,整面牆就會燒起來。我小的時候,一個堂哥就經常領著我到別人家的牆上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