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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那個男人則像家長一般勸慰道:“沒事的。你聽從他的吩咐,很快就會好的。他的法術很高深,是我們村裡出了名的人物呢。我聽他說了,這個紙人只是你暫時借用的身體,是收住你魂魄的軀殼。進了我的家,這個紙人不用了。放心吧。”

女鬼聽他這麼說了一番,才緩緩邁開步子朝紙人走。

姥爹見那女鬼漸漸融入紙人內,立即輕喝了一聲:“走!”那個紙人就略顯猶豫的邁開了步子,像是大病初癒的人第一次下床活動似的。見紙人開始走了,姥爹叫男人一手牽著紙人的手,另一手握緊紅線。

“帶著她往你家裡走,記住捏住紅線的手不要松。”姥爹囑咐道。

爺爺雖然沒有告訴我當時天氣,但是我能想象到,那一定是個陰風陣陣的晚上,天才黑不久,月亮不太圓,或者說瘦如彎弓,也沒有多少月光。穿著小紅襖的紙人跟一個面帶書生氣的男人手牽手,緩緩的朝紅線的另一端走,一如一對新婚夫婦踏著紅地毯朝禮堂行走。這對男女背後有另一個人小心翼翼的在旁照看,生怕紅線斷了,或者生怕新郎的手鬆開來,或者生怕紙人被夜露沾溼,破出兩三個大煞風景的洞來。

村裡的人都自覺的呆在家裡,門外連條亂吠叫的狗都沒有,家養的雞鴨更是早早的回了籠。他們,還有它們,似乎有意保持一種沉默的狀態。而路上行走的一活人一紙人更是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彷彿真走在冬末的冰塊上,也許下一步就嘩啦一聲,兩人連帶著所有的希望都陷進冰窟裡。

所幸的是,在姥爹的輔助下,他們倆沒有出一點意外。他們順利的走到了紅線的另一端。

姥爹待他們倆都將腳縮排門內,迅速關上門。就在這一瞬間,外面的狗開始吠叫了,雞開始咕咕咕的亂鳴了,而牆角、窗下的土蟈蟈開始聒噪了。那根紅線立即被從屋裡跳出來的小孩子弄斷了。

爺爺笑道:“那個你叫綿叔的,當時他家住在畫眉村的最外邊,那晚他就趴在視窗看著你姥爹帶著那個男人和紙人慢慢的經過了他的窗前。弄斷紅線的也是他,他是畫眉村調皮出了名的人。你姥爹在世時還教訓過他呢。”

那個我叫為綿叔的人,其實是一個七八十多歲的老頭,但是論輩分,我媽媽都比他大好幾輩。他見了我媽媽都要叫曾姥姥,見了我也恭恭敬敬的叫童爺爺。我和媽媽都很不習慣一把年紀的他這樣叫我們,跟他說過很多次以後不要這樣稱呼。可是他是個很認真執行輩分的人,像頭倔驢一樣不肯改。後來爺爺出面說了,他才勉強答應折中的稱呼——讓媽媽叫他綿哥,而我自然叫他綿叔。

村裡的人早已放棄了古老的排字輩的稱呼,綿叔可算是畫眉村最後一個堅持這種不合時宜的稱呼的人了吧?不知道他這麼堅持字輩幹什麼。

爺爺說,最正式的字輩應該是起源於宋朝。當年宋太祖趙匡胤,為其後代規定了十三個字輩,同自己的匡字一共十四個字,構成一幅對聯“匡德惟從世令子,伯師希與孟由宜”。這是人們見到的最早的正式的字輩。一般情況下,字輩的形式、內容、涵義等都比較單一,內容講的要麼是修身、治國、平天下,要麼就是後世子孫對祖宗前輩的尊敬、讚美與歌頌,要麼就是祖宗前輩對後世子孫的鼓勵、期望與祝福。

畫眉村的字輩也是一幅對聯,爺爺還要費很大的勁才能勉強說完全。到了媽媽這一輩,連第一個字是什麼都不知道了。綿叔每見一個跟馬家有血緣關係的人,總是一個人掰著手指算來算去。遇到比自己字輩小的,便哈哈大笑,強迫對方叫他爺爺或者祖宗什麼的;遇到比自己字輩大的,一定畢恭畢敬的尊稱對方。他樂此不疲。

“我說的情形還是你綿叔後來告訴我的呢。”爺爺說道。

姥爹進門之後,其他人就不知道他又做了些什麼。總之,第二天經過那個男人的房子時,經常能聽見他一個人在那裡自言自語。他似乎在跟什麼人說話,可是有意無意經過他家的人聽不到女聲回答他的話。

平平安安度過兩個月之後,他的家裡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發出尖叫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第十四卷 竹葉青 第348章 沒有五官

而姥爹似乎從收野鬼進屋的那個晚上開始,一直等待著他尖叫的這一天到來。

爺爺說,那個男人發出尖叫的時間是在一個炎炎夏日的午後,各家各戶都剛剛吃完飯或者正在吃飯,許多小孩子剛躺上竹床準備睡個午覺。蟬聲如一浪接一浪的潮水般在畫眉村的四面八方起起伏伏。

那天,姥爹吃完了午飯,卻反常的不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