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報警。如果有人為了不可告人的目標想尋找一個替死鬼的時候,從他們中間找是最穩當的了,簡直就是唾手可得。試想,如果不是他們一無所有,流落街頭,李璐怎麼可能把他們當作實施犯罪的獵物?如果不是他們無依無靠,缺乏保護,李璐又怎麼膽敢用他們充當騙保的工具傷害他們的性命?——當我第一次從你的口中聽說‘10·22’車禍案的時候,這個答案就已經在我心裡了。”
張軻的話讓楚戈琢磨了好一陣。過了好久他才說:“為什麼不在會議上就告訴我這個答案?”
張軻嘆了一口氣:“得出這個結論或許會觸動一些敏感的社會問題,也會觸動上面一些領導的神經。而且,就算知道了這個答案也沒有用,你能夠讓車禍中的那個死者從墳墓裡爬出來給你做證嗎?”
楚戈沒有想到會從張軻的嘴裡冒出如此尖刻的話,他一時愣住了。
“事隔已久,屍體早已被火化銷燬,無從查證。最有力的證據已經消失了。”張軻繼續說。“退而求其次,你必須抓住活著的魯順平,可是但是除非他愚蠢到無可救藥,否則他是不會在這個城市拋頭露面的。從證據的角度,我可以全盤否定你。”
“不。我不能把這起殺人案件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誰也接受不了。”楚戈惱怒地說,“1994年前,李璐還是白鷺鎮上的一個小經營者,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她用以遮掩犯罪行為的各種商業投資沒有為她帶來一分錢的收益,而現在,她資產無數,身價不菲,住豪宅,開名車,凱瑟琳珠寶行中隨便一件商品的價格就抵得上W市一戶工薪家庭十年的收入。如果我們的推斷都沒有錯的話,是一個乞丐的鮮血澆灌了她的第一桶金,是一個乞丐的生命鑄就了她財富大廈的基石。這一點,只要想想就讓人髮指。”
說到這裡,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投影螢幕上李璐的迷人的微笑,臉上頓時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厭惡的表情。
“如果無法取證,這起案件就等於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張軻提高了音量,壓過了楚戈的聲音,“我知道是你把它查了出來,從完全無知到理清每個細節花費了你巨大的精力。可是下一步怎麼辦,把你天衣無縫的推理提交給檢察院,聽聽他們怎麼說?”
張軻的語氣緩和了一點:“說到感受,我比你深刻得多。如果不是你的調查,可能冤死的受害人會被這個世界徹底忘掉。我沒有道理不同情一個屈死的生命,特別是一個本來就身世悲慘的乞丐。”
撒旦之血 第八章(5)
“我知道阻力究竟來自哪裡。說到底是因為和一個乞丐對立的是一個有錢有勢的女人。在準備觸動她之前,有些人會變得謹小慎微。”
張軻看了一眼楚戈,他的眼光有些閃爍不定,既沒有表示鼓勵的意思,也沒有表達完全的否定。“幹刑警這麼多年,你還不明白嗎?金錢和地位從來就不構成刑事偵察的障礙,除非你沒有信心。”
“天無絕人之路,這個案件,還有關於李璐這個女人的一切,我會繼續追查下去的。”楚戈賭氣地說
張軻微微一笑。“來一局?”他用手裡的球拍向楚戈招呼著,擺出了一個架勢。
“算了。我不喜歡玩小球。”楚戈丟下一句話,走出了活動室。
在楚戈和周寧茜之間擺著一盤冒著熱氣的香辣小龍蝦。
夜市一條街上,熱鬧的排擋里人頭攢動,幾個賣花的少年在人群之間遊走,見縫插針地把籃子裡的鮮花推銷出去。他們很快就盯上了楚戈和周寧茜,一窩蜂地將他們圍住了。“買一枝花送給這個漂亮的姐姐,好不好嘛。”“祝你們愛情甜甜蜜蜜生活天天開心。”他們輪番上陣,用撒嬌的語氣一個勁地在楚戈耳邊鼓譟。“如果今天晚上賣不完這些花,老闆會打死我們的。”一個小女孩用上了苦肉計,一滴眼淚立刻從她的眼睛裡流了出來。
楚戈嘆了一口氣,從女孩子手中買了一枝玫瑰。他剛把錢塞進她的小手裡,她原來楚楚可憐的神態就瞬間消失了,一種職業性的冷漠回到了她的臉上。她尾隨著同伴向一撥新來的客人包圍過去,又在一個胖墩墩的中年男子面前施展她的演技了。
楚戈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女孩子的背影。“為什麼沒有人保護他們?”他脫口而出。
“什麼?”周寧茜嗅著玫瑰的香氣,問道。
“保護這些無依無靠的孩子,他們很危險。”
周寧茜若有所思地看著楚戈:“是的,事實就是如此。”
楚戈的注意力回到了周寧茜的身上。他問:“你哥哥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