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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李燼之笑道:“也罷,你六哥急著建功立業升官發財才好成家立室呢,咱們別礙著他。”

王宿“嘿嘿”訕笑兩聲,欠著身賠罪道:“我可比不得五哥的定力,眼鼻子前擺著那麼大的事也能安坐山林。反正見到小七沒事我也就安心了,過兩個月,咱們在風都再聚!”

秋往事也知他等不住,同李燼之送著兩人說說笑笑地走出一程,便即互相別過。

回程時李燼之似是心情頗好,東拉西扯地說著話,秋往事卻似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似是出神地想著些什麼。李燼之覺出不妥,便慢下腳步,笑問道:“怎麼,你也學會想心事了?”

秋往事不理他取笑,默然片刻,忽問道:“五哥,你斷定裴初回不了風都,應當另有理由吧?”

李燼之一怔,隨即笑道:“我只是推測,並未斷定啊。”

秋往事搖搖頭,仰起臉目光灼灼地望著他,接著問道:“那你隱居在這裡兩個月應該有理由吧?你特意要六哥帶話給大哥應該有理由吧?你斷言九月之前天下可定,應該有理由吧?”

李燼之腳下一頓,忽然停下。默立片刻,轉到她身前緩緩蹲下,肅容注視著她沉聲道:“往事,有些事,我覺得時機不到,本想待你傷好下山時再說,你現在想聽麼?一旦聽了,可能很多事就不一樣了。”

秋往事豪不退避地望著他,眼神清透,沒有半絲疑惑迷茫,忽然開口道:“五哥,這兩月不談國事,我還沒機會告訴你,宋懷風死了。”

李燼之一怔,旋即心下一動,點頭應道:“我知道,四姐告訴我了。”

“但有一點連四姐也不知道。”秋往事定定望著他,平靜地開口,“宋懷風是我殺的。”

李燼之雙眼倏然睜大,訝然失語。

時屆二月,穗河兩岸積雪初融,河水夾著上游飄下來的浮冰蜿蜒著向南流去。風又疾又亂,颳得兩岸營寨的旌旗“呼啦啦”扯動著,飄拂不定。西岸五里許處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包上,兩名全副鐵甲的男子當風而立,遙遙向東望著。

裴初的鬢髮被風吹得凌亂,黝黑的面上佈滿刀刻般的深紋,細長的眼中一片冷硬的寒光。身邊侍衛裝扮的年輕男子仰頭看了看陰鬱的天色,輕聲道:“父皇,又要下雨了,回去吧。”

裴初紋絲不動,望著對岸高聳的箭樓,嚴整的營寨,冷冷道:“明日我親自帶兩千精騎,從上游冰堅處過河!”

裴節一驚,忙道:“兩千人?這怎麼行!”

裴初冷哼一聲,說道:“人多了礙事!這邊正面強攻,我繞到背後一插,容軍必亂。”

“可是……”裴節焦慮地望著他,咬咬牙,忽地單膝跪下,梗著脖子道,“父皇,我們退兵吧。”

裴初面色一沉,厲聲道:“擅言退兵擾亂軍心,該當何罪!”

“事關存亡,兒臣不敢不冒死直言。”裴節漲紅了臉,神情激烈,“父皇,我們此番出兵本是奇襲,只宜速戰速決。既然一擊不中,早就應當退兵,無謂僵持,情形只有一日糟過一日。如今河面解凍,水裡都是浮冰,咱們手裡那些臨時徵的小船一碰就沉,這兩日都損失多少了!明日一戰,先不說正面大軍能否順利渡河,單說這招奇兵突襲,當年容軍打明庶洲時李燼之就用這一手過的琅江,費梓桐就是在那一戰投靠容府,渡江一役他出過大力,對這一手豈會沒有防範。就算當真成功,我們勉強過江,可江一望的主力大軍還在後頭,我們與後方隔了穗河,萬一被截,立成孤軍,何以為繼?父皇,如今風洲不穩,這可是動搖國本的,就算朝廷不足慮,可容府豈會坐視?清明洲的水軍只怕已在路上了!屆時訊息一出,軍心必潰,那時再退,就真的狼狽了!父皇,融洲之事已不可為,當斷則斷啊!”

裴初霍然轉身,狠狠盯著他,怒道:“此役已敗,你當我不知道麼!可我們不能就這麼輸了。烈洲死後,軍中人心惶惶,士氣一落千丈,我們需要一場勝仗!哪怕不能奪城掠地,殺他幾千人也好。否則我們乘勢而來,敗勢而歸,軍心必然渙散。若此時退兵,不說穗西可能保不住,就連風洲都可能輸出去。江一望必然會對風洲動手,所以我們沒時間了,明日一戰,就是死拼也得過河,只要滅了對岸這撥先鋒,我們好歹便也算勝了一仗,退兵的時候都少些顧慮。”

裴節也知他所言不虛,可左想右想仍覺明日的安排勝算不高,猶豫再三,終究還是一咬牙,硬著頭皮道:“父皇,我有一策,或可扭轉戰局。”

裴初低下頭瞟他兩眼,輕哼一聲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