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你安心找人便是,別想其他。”方定楚向前幾步,蹲下身檢視著半乾的泥土上一處不顯眼的印痕,“他們是從這兒過的沒錯。只是看這痕跡,還是土未乾時留下的,起碼是一兩個時辰前的事了,咱們還有的追。”
王宿黑著臉,一言不發地揮揮手,招呼眾人繼續上路。方定楚抬頭望望烈烈驕陽,喘了口氣勸阻道:“今日是追不上了,先歇一會兒吧。你也不必急,既已知會了燕尾關封山,裴節怎麼也翻不出天去,遲早也要現身。”
王宿皺眉回頭,只見一眾隨行軍士皆七歪八倒地倚著樹木或坐或靠,也知這大半日山路走下來眾人確已不支,只得悶悶地令眾人休息,自己也重重在巖頂坐下,扯過腰間水囊“咕咕”灌了幾口,狠狠道:“為這一個裴節生出多少事!先是小七差點同咱們鬧翻,接著出了飛鵬令的事,跟著幾十萬人打了一大仗。好容易太平了,未然又出了事,三哥還莫名其妙成了內鬼!這人根本就是天生的禍星,走到哪兒亂到哪兒。我也不管小七面子了,這回只要他一露頭,我便要他的命!”
方定楚知他仍是對楚頏之事耿耿於懷,一時也不知如何勸慰,輕嘆一聲,也攀上巨巖,正欲在他身邊坐下,卻忽輕“噫”一聲,拍拍王宿肩膀到:“阿宿你看,那是什麼?”
王宿扭過頭,也是微微一愣,只見遠處山間隱約似有煙柱直衝天際,雖隔得太遠,看得不甚真切,卻仍可看出煙柱是怪異的黃褐色,深濃得彷彿凝結成塊,在碧藍的天空上抹出妖異的一筆。
王宿一時疑惑,怔了半晌才猛然跳起來,大叫道:“烽火,是烽火!瀘中真出事了!”
“不是瀘中。”方定楚凝目遠眺,緩緩要頭道,“看這距離,該是瀘中北邊,鷂子峰上的哨點。”
王宿也已覺察不對,踮起腳尖眯眼望著,問道:“的確是鷂子峰。你可看得清那煙是幾股?”
方定楚細細辨了半晌,搖頭道:“太遠了。不過瀘中以北只有出雲關,想必是那裡燒過來的,只不知第一站是否在那兒。”
王宿心神大亂,雙手抓著頭急聲道:“出雲關,怎麼會。難道顯軍又來了?還是融洲叛亂?糟了,莫不是燎人進犯……”
方定楚揮手打斷道:“阿宿你別亂,仔細想想。裴節忽然出逃,與此事想必有關,十之八九,又是顯軍在搞鬼,只不知是什麼路數。”她頓了一頓,面色愈見凝重,接著道,“阿宿,瀘中恐怕還是出事了。”
王宿心頭一跳,驚道:“怎麼?”
方定楚指指遠處烽火,沉聲道:“瞧這煙勢,燃起來應已有一會兒,連咱們這裡都看見了,瀘中豈有不見之理?然則為何不見瀘中燃煙示警?烽火一起,站站相傳,兩日之內不到秦夏,誤事的哨點罪同叛國。城中若非有了變故,豈會耽擱了這頭等大事。”
王宿只覺腦中轟然作響,直欲炸開一般,深吸幾口氣,強自鎮定下來,理著思緒,咬牙道:“好,真好!這頭劫了未然,一是調虎離山,二是牽制人手,三是暗中要挾;另一頭便裡應外合,先謀瀘中,再攻出雲。好深的計劃,不知盤算了多久!”
“井天若真的失陷,他們這釘子可就扎進咱們背裡來了。”方定楚低垂著眼,沉吟道,“宋將軍的十萬人馬雖說還在融洲,但咱們在那裡畢竟根基未穩。一旦失了井天,顯軍東渡穗河,兩路出兵,一取融洲,一下明庶,咱們恐怕不易抵擋。”
“哼,哪兒有那麼容易!”王宿雙眼泛紅,似能噴出火來,“他們來得如此無聲無息,想必是輕兵突襲,人數不會多。只要出雲關抗下來,什麼兩路出兵,他們也只能夢裡想想!”
方定楚見他已冷靜下來,也略覺安心,點點頭道:“事已至此,咱們要如何,阿宿你拿個主意吧。”
王宿抿著唇來回踱了幾步,揮手喚過羅翔,吩咐道:“羅翔你這就帶幾個人下山,去燕尾關通報,就說出雲關有變,著他們堅守待命,燃煙示警,並快馬南下通知王爺。這頭的封山也不能鬆了,加派人手,入山搜查,一定要把裴節挖出來。”
羅翔領命,不敢耽擱,當即點了幾個人去了。王宿又對方定楚道:“二嫂仍留在山上繼續追蹤裴節,最好也燃一堆烽火,讓燕尾關早做準備。我這就下山,回瀘中瞧瞧。”
方定楚應過,又安排了聯絡事宜,兩人便各自分頭,匆匆而去。
鷂子峰頂,三股深濃的煙柱沖天而上,黃褐色煙幕籠罩了整個山頭。勁風吹送,山腳也瀰漫著嗆人的煙火味,燻得人鼻眼之間火辣辣地疼。
許暮歸眯著眼,憋著氣,瞟一眼身邊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