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激出一身冷汗,情知若沒有方才那一拉,斷的便不止是鞭杆了。
她呆了片刻,定了定神,回頭一看,只見李燼之微微笑著站在她身後,欠身道:“姑娘受驚了。往事是生死場上慣了的人,出手不分輕重,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米狐蘭被他雪後初陽般親切卻又有些疏離的笑容晃得眼前一花,驀然呆了呆,不知怎地便不自在起來,忙低下頭搖了搖,吱唔著道:“哪裡,是我衝動在先,還要多謝李將軍相救。”
她緊張之下,說出口的卻是燎語,其餘三人頓時皆怪異地瞟向她,立刻察覺不妥。秋往事本正自悔心神大亂之下出手太重,原欲道歉,見了她這般情狀,頓時眉梢一挑,嘴角一抿,饒有興趣般輕輕“唔”了一聲。
米狐蘭自己也愣了愣,驀地漲紅了臉,忙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就是有點嚇著了。”解釋著忽又懊惱起來,猛一跺腳,轉身衝秋往事怒氣衝衝地一瞪眼道,“你囂張個什麼!當年救過人如今便能隨便傷人麼?”
秋往事面色陡變,霍然回頭盯著米狐哲,眼神霎時暗沉下來,胸口不住起伏,許久才緩緩開口,低聲道:“我當初救的,是你?”
米狐哲略微平靜下來,眼中卻仍是閃著異彩,不覺又上前兩步,被秋往事冰冷的眼神一逼,才訕訕收住腳步,穩了穩氣息,壓著發顫的嗓音道:“我找了你們九年,總算蒼天不負。當年我入釋盧會見火火堡先任堡主商議結盟之事,哪知走到芥湖一帶,正撞上孫乾大軍。我無意間露了身份,立刻引來追殺,幾番血戰,隨從幾乎喪盡,總算勉強逃進須彌山,也已疲敝交困,走投無路。眼看要落在孫乾手裡,卻被兩名女子救下。我記得那時你還是個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凌空使著幾柄短刀溜溜轉,獨自一人引著追兵便跑了。我那時傷重,迷迷糊糊的,只記得被人架著一直跑,不知過了多久醒來,便見到你姐姐。”他忽然停了口,面上神色柔和起來,眼神悠悠飄遠,默然片刻才定了定神,抬起眼滿是希冀地望著秋往事,小心翼翼地開口,“我……你姐姐、你姐姐還好麼?”
秋往事漠然看著他,一言不發,直到米狐哲被她看得忐忑起來,才冷冷道:“裝什麼,你聽說過容府秋往事有個姐姐麼?”
米狐哲渾身一震,面色頓時變得煞白,喘息良久才顫聲道:“她、她……難道……她性子淡,我想她或許……只是沒同你一起下山,難道、難道……”
秋往事眼角一顫,啞聲道:“她是沒跟我一起下山,四年前既望山,她就沒和我一起下來。”
米狐哲如遇雷擊,連退兩步,呆呆地站著,任米狐蘭搖晃呼喚,只是沒有反應。
秋往事緊緊盯著他,忽然嘴角一扯,輕聲笑道:“你是從木屋那裡過來的吧,那你應當已經見過她了。她的靈樞是一個月前才種下的。”
米狐哲渾身顫了顫,雙眼空空的,低著頭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
秋往事冷哼一聲,忽然踏前一步,厲聲道:“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哈,我原本以為,以為受盡苦難,總也還算救過一個無辜百姓,總也還算做過點好事,總也還算有那麼一點價值。原來,哈,原來五年鬼一樣的日子,連姐姐的命都斷送進去,為的居然就是一個狐子!”
米狐哲一震,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呆呆的說不出話。
米狐蘭卻忍不住,一步搶到秋往事跟前,怒道:“這叫什麼話!你自己巴巴地跑去救了人,自己學藝不精被捉回去,被你們自己人折騰得死去活來,關我哥什麼事!他念著你們那麼多年,這是他知恩圖報,不代表你就能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臉!什麼狐子不狐子,你嘴巴放乾淨些,我燎人就比你們風人命賤麼!”
秋往事看也不看她,仍是盯著米狐哲,冷笑道:“不關你事?我當日不知你身份,無從預料,你自己會不知道我若救你會是什麼下場?還不是二話不說就跟著姐姐跑了!這也就罷了,那時孫乾的兵馬鋪天蓋地,幾乎封了整座山,根本無路可逃,你自己倒是藏得好,可我姐姐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又沒半點武功,你就安心讓她一個人出去送死?!”
米狐哲眼神一閃,喃喃道:“她說她有法子脫身,不會有事的。她說她找到你就回來,讓我哪兒也別去。”
秋往事“嗤”地一聲冷笑,問道:“她知道你是燎邦王子麼?知道這一出去要面對多少兵馬搜捕麼?知道孫乾不捉到你不會輕易甘休麼?她不知道,你知道!可你提醒她一個字沒有?!”
米狐哲神色惶亂,動了動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秋往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