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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脊,打斷道,“楚頏是王爺結義兄弟,又是楚家要人,他若叛主,不僅於王爺名聲上不好,對楚家也不好交待。他如今人也不見了,沒個對證,他背後究竟還有幾多牽涉,咱們也不清楚。因此眼下王爺斷不會輕易動他,可井天這檔子事明擺著是有內鬼,這罪名得有人擔下來。你說,除了你,還有更合適的麼?”

許暮歸啞口無言,愕然瞪著他,心下又驚又駭,面上更是血色全無。喘息良久方勉強回過味來,見李燼之似笑非笑地垂著眼,忽似在黑暗中覓到一絲光明,忙深深行了個禮,啞聲道:“還望將軍、望將軍做主,在王爺面前開脫幾句,屬下定不負將軍大恩。”

李燼之滿意地一笑,略微緩下馬速,長長嘆一口氣,悠悠道:“這事把你推出去頂罪,本是最簡單的處理方法。只是當初是往事留下你,你這次也算幫過她,看在她的面上,我也不能就這麼看著你枉死。”

許暮歸見果有轉機,心下先漸漸定了,口裡自是忙不迭地千恩萬謝。

李燼之拍拍他肩膀,接著道:“王爺心裡已有了拿你開刀的意思,單憑我空口白話,他未必會聽。但是隻要你願意去一個地方,便自然會有人保你。”

許暮歸忙問:“哪裡?”

李燼之微微一笑,緩緩道:“永安,朝廷。”

秋往事騎著馬,不辨方向地一路疾馳,只想遠遠離開,再不要與這想不明理不清的紛紛擾擾沾上關係。雨水打在臉上,麻木中似乎帶著些刺痛,扎得心底微微地癢,彷彿在火上燎著。

姐姐臨死的面容滿滿地塞在腦中,卻不敢去看,不敢去想。周圍似乎很黑,壓得人透不過氣來。費勁力氣地狂奔,卻無論如何也尋不到出路。

驀地,極遠處似傳來一聲悶響,模糊得聽不清楚,秋往事卻陡地一震,似有一道閃電自眉心直劈入腦內,映得眼前一片煞白。劇烈的痛楚火一般灼遍全身,隨著一下響過一下的雷鳴,無可抵禦地吞沒每一絲知覺。

秋往事渾身顫抖,牙關咬得滲出絲絲腥甜,發狂般地打著馬,卻怎也衝不出彷彿無邊的絕境。四下黑沉沉一片,隔著暗紅色的霧,那是火映紅了長夜,是血迷住了雙眼。九泉下爬出來的鬼魂,看不見人間的光,再多的色彩也只是幻象,只有這亙古不褪的濃黑與抹之不去的暗紅才是天地間真正永恆的顏色。每一次看似通向光明的奔跑,在終點處終究還是撞回這一片晦暗,如此迴圈不息,永無止境。

還在堅持些什麼?掙扎些什麼?期待些什麼?深沉的無力感一點點侵蝕著緊繃的意志。緊攥著馬韁的手漸漸鬆開,心下的一根弦似也隨之鬆弛,整個人似再也找不到支撐的力量,只能放任殘存的意識愈漸模糊,緩緩消散。

驀地一道撕開天幕的閃電,緊隨著一聲崩山裂地的巨響,馬匹也受了驚,陡地一聲嘶鳴,人立而起。秋往事無力抵擋,被遠遠甩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冰冷的泥水灌入口鼻,嗆得氣息一窒,神志卻也隨之一醒。不甘心,不甘心,拼盡全力地活下來,難道就只為了這樣的結局?

憤怒一點點積聚,漲得全身似要裂開,神志卻被劇烈的痛楚磨得稜角錚然。秋往事掙扎著起身,面色蒼白,滿身泥濘,人卻站得筆直,一身氣勢竟彷彿壓過鋪天蓋地的雨,在一片混沌中清晰得異常突兀。她咬著牙,一步步向前走著,眼前黑黑白白地閃著,一片模糊,不知道下一步踏出會是什麼,只知道不能停下,不願停下,不甘停下。

雷聲連綿得彷彿沒有盡頭。氣力在與疼痛的對抗中快速地消耗,每一步都似最後一步般的艱難。秋往事幾乎無知無覺地走著,忽覺身邊似有嘈雜聲響,眨了眨眼,只見黑影憧憧,卻怎也看不分明。正自用力分辨,忽有一個異常清晰的聲音響起,竟似透過耳朵直接傳到心底:“沒事了,你睡吧。”

這聲音清清涼涼的,帶著奇異的撫慰力量,柔和得竟似姐姐的語調。秋往事心中緊繃的弦驀地便鬆了,疲憊潮水般湧上,終於將最後一點意識拖入沉沉的黑暗。

再醒來時耳邊已無風雨喧囂,身上也乾乾的,睡在綿軟的墊上。秋往事舒泰得忍不住想嘆氣,卻忽覺身邊有人,頓時警覺起來,閉著眼不動聲色,卻聽一人輕笑道:“你醒啦?”

語聲中帶著欣喜,似是年輕女子所發,又清又柔,悅耳得令人如沐春風。秋往事聽她不似有惡意,便也略微放鬆,睜開眼緩緩半支起身來。

卻見眼前女子約莫二十歲上下,披著一身天青色雲錦水袖袍,黑髮垂腰,面容清麗,笑盈盈地似正打量著自己,眼睛卻低垂著,並不望向自己。

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