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樓,當初我曾下令封禁聲色之所,城內大小樓館盡皆閉門,唯有這長樂樓越開越旺;後來決意挖地道,又曾想將這樓暗中買下,卻也頻頻遇阻,終究未成。那時我便知背後必有人給它撐腰,也曾查過樓主侯望賢,卻未查出什麼。只是當今世上,能與我作對的數來數去不過那麼幾個。我原本猜是江染,後來聽楚頏告知,才知是容王。說來我比江染也只略強一點,長樂樓裡,我只有一個人。”
李燼之飛快地將長樂樓中幾名緊要人物想了一遍,只覺哪個皆無可疑,愈發疑惑起來。
衛昭看著他皺眉思索的樣子,忽地大笑起來,說道:“說出來只怕李將軍笑話,長樂樓上上下下,唯有掃茅房的老癩子是我的人。”
李燼之一怔,呆了半晌方“嗤”地笑出來:“當真委屈大人,竟將入口開在茅房下。”
衛昭大笑道:“長樂樓裡裡外外數百人,畢竟不能全出自容府,下等灑掃僕役多半仍是另僱,只是每隔數月便要換人。唯有這個老癩子因勤懇老實,整日裡只知幹活,將茅房打掃得直比客房還乾淨,樓裡實在不捨得換,一用便是三年,卻不知他如此賣力不是為這幾文工錢,而是為了我這主子有朝一日用得著時不至被臭死。”
李燼之也大笑起來,嘆道:“看來倒是我多操心了,即便容王入城,只怕也想不到衛大人會自長樂樓鑽出來,大人只管從容離去便是。”
衛昭搖頭微微笑道:“只是尚有一個難處。長樂樓與隔世堂皆非可隨意出入之所,雖將出入口定在這兩處,開掘之時卻無法自這兩處動手。當初是在山腰荒僻處打了道豎井至那條巖縫,再向兩頭挖掘,又為防人發現,兩頭均未打通,仍留有一道薄薄壁障。長樂樓那裡只隔著一層木板,倒易解決,只是此處還隔著一道巖壁,雖說不厚,卻頗堅實,我帶來的人有限,此處守衛又不能疏忽,只分出三人去鑿石壁,每日進展緩慢,總還要兩日光景才鑿得穿。若兩日之內往事未到容王卻到了,只怕我便未必有機會逃進地道。”
李燼之想了想,點頭道:“容王雖愛惜名聲,可到了這一步,只怕也不會多等,若先進城,必定搶在往事趕到之前了結明光院的僵局,確實風險頗大。既如此,我立刻出城一趟,通知往事輕騎先來一步,應當趕得及。”
衛昭望著他道:“如此豈不壞了李將軍本來佈置。”
“無妨。”李燼之笑道,“佈置本隨勢而改,豈有一成不變。容王僥倖之心一日不滅,遲早要上我的鉤,不急於一時。”
衛昭心下感慨,也知不必再說謝字,輕嘆道:“若我掀此變亂,終能讓你二人得掌天下,那我衛昭此生,總算也做過一點好事。”
李燼之微微一笑,起身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得趕在天亮前下山。”
衛昭點點頭,正欲送他出門,卻見他忽停下腳步,回過頭道:“是了,不知衛大人預備如何處置皇上?”
衛昭面上閃過一絲難明之色,微微抿唇,沉聲道:“自是不留。”
李燼之看他神色間有些掙扎,知他對江欒多少有些感情,只是為替他掃清道路才決心殺死,於是便道:“不知衛大人可否幫我一個忙,暫且留他一命?”
衛昭一怔,訝道:“你不殺他?”
李燼之道:“他亦無心為帝,殺與不殺,本無甚區別。倒是留著他,或許還有用得著處。”
衛昭素得江欒厚待,殺他畢竟有些不忍,聽李燼之開口,自然也不反對,點頭道:“好,我留下他便是。”
李燼之點點頭,又問:“院中這幾日可有什麼特別之事?可有什麼外人進來?”
衛昭微訝,搖頭道:“並無特別,裘之德已被我收了,有何變化,我自會知曉。”
李燼之方才一路進來皆頗順利,想著方朔望的警告,不知所指為何,愈發疑惑起來。看看窗外天色將明,也無暇細想,說道:“那我便先去了,往事兩日內必到,衛大人自己小心。”語畢便匆匆離去,轉眼隱沒在黑暗中。
秋往事自李燼之走後,本是滿腔忐忑,坐立不定,可剛招降了鹿角城,忽有大批難民湧來投奔,又有騎士傳回李燼之的話,讓她好生收容,於是一頭接管城內,一頭安撫難民,忙得不可開交,倒也沒功夫多想旁事。入夜時分,好容易交割完了城防,正立在城牆上喘口氣,忽有兵士遠遠跑來,稟道:“將軍,有個楊棹雪求見。”
秋往事一怔,這才想起她日前在白嵐城便求見過一次,未料居然追到這裡。一低頭見她就在城下,雖暗忖必無好事,卻也知躲不過,只得暗歎一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