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鐵的如今一多半都過來了,秋老大一句話,不出一年就能把隊伍再拉起來,回頭同對面那止戈騎幹一場,瞧瞧誰才是正牌貨!”忽似想起一事,說道,“說到無恙,我瞧他其實也沒心思留那兒,我和他提過,他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沒臉過來。我猜說的就是當日井天的事,那會兒他是不知怎麼昏了頭,可後頭也頗照看兄弟們,心還是隨我們的。你若不氣他,不妨親自寫封信,也一併拉過來吧。他會做人,若是過來能帶一大撥呢。”
秋往事心忖季有瑕同王宿基本已脫離容府,季無恙應當也無顧忌,便問:“無恙這會兒在哪兒呢?”
柳雲道:“就在臨川,做融西盛武郎將。”
“盛武郎?”秋往事訝道,“他也算打過大仗,怎地弄到後頭去了?”
“我們一班兄弟中,他就算最風光的了,好歹還升了職,其餘犯些小事貶去養馬的都有。”柳雲道,“盛武郎雖說是管招兵,不上戰場,不過好處是新苗子都從他手裡出,也算有門生的人了。容府得了融西后,駐軍十之七八是就地新招,都是他經手,他若過來,且不論有多少人跟,至不濟融西各駐軍的優劣咱們總是一清二楚了。”
秋往事被他一說,也著實動了心思,點頭道:“好,回頭我就寫信。你回去也理個名單給我,過來了多少人,都在哪兒,還有多少是能拉過來的,咱們把這事辦起來!”
柳雲喜得手舞足蹈,恨不能現在就去,一疊聲道:“好好好,回頭我先把濟城的叫齊了,給秋老大接風,咱們一塊兒商議商議。”
秋往事笑道:“行了行了,你先去前頭看著王妃吧,既當了官可別叫底下人瞧你翫忽職守。”
“有你在,還能出什麼事。”柳雲笑嘻嘻道,“山上那群人擺平了?怎麼處理的?牽扯到樞教,還是有些棘手吧?”
“重泉院也不過受人驅使,上當罷了,說開了便好。”秋往事道,“主使者另有他人,應當還在城裡,周齊已安排去了,只等拿到人問話。”
“在咱們地頭動王妃,這用心可是有點險惡。”柳雲肅下神情,略微遲疑地瞟她一眼,說道,“殿下,我問一句,你莫怪我僭越,王爺是沒話可說的了,可是王妃,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秋往事輕嘆一聲,說道:“你放心,今時今日,我也總還是叫她一聲四姐。五哥當日也說過,不會為難她。”
柳雲似是鬆了口氣,點點頭道:“要說王妃倒真是好人,同六將軍一樣,都是一點架子沒有,行醫救人也是撲心撲命的。秋老大可知道我是如何進的容府?”
秋往事道:“聽人提過是瘟疫逃災進的秦夏?”
“沒錯。”柳雲點頭,“就是那瞿慎安剛才提的秦夏城郊的青白疫。那年容府剛進秦夏,還沒站穩腳,又在近郊爆發疫情,真是人心惶惶。王爺怕疫情入城,下令封了城門,外頭百姓發怒,幾乎翻了天,日日圍堵不散,還將染病者的衣物往城內拋。就這種境況下,王妃拉了一車藥孤身一人出城,幾乎是一己之力壓下了疫情。我家就在秦夏城郊,父母都在那次死了,只剩我和一個妹妹,當時也都染了病,是王妃親手救回來。第二年妹妹嫁了人我便進了容府從軍,也是存了報恩的心思。這許多年雖然已淡了,為容府也算搏過幾回命,該報的都報了,可若有一日要刀兵相向,總有些不是滋味。”
秋往事微微一笑,垂眼道:“王氏門風如此,若我姐姐在,也是這樣的。”
柳雲感嘆道:“王妃心地真是不錯,不止有仁心,也有擔當。那會兒臨時搭了個大棚子,王妃同重病號都住在裡頭,我病發時也在。一日半夜迷迷糊糊醒來,聽見有人在哭,原本那兩日聽得多了,也沒留意,後來認出是王妃的聲音,撐起來一看,見王妃跪在一個女人身邊,哭得十分傷心,手裡的針插在那女人後腦,倒像是死穴。王妃見我醒了,說這女人病勢已重,沒得救了,青白熱死狀極醜,她不想如此,便求王妃了斷了她。我那時便覺王妃真不容易,如此拼命,仍是不得不看著許多人一個個死去,甚至還要親手送人上路。她一個救人的人,要她殺人,該有多難受,唉……”
秋往事也嘆道:“要四姐殺人,確實太為難了。”
柳雲點頭道:“那女人也怪可憐的,本是城裡人,偏就趕在那兩天出來,正撞上這場病,頭幾天病倒了都沒人理,還帶著個孩子,才一兩歲大,好在孩子倒是沒染上,後來被王妃交給別人帶了,也不知最後怎樣。”
正說話間,門外有人稟報:“柳將軍,王妃說交待完了,可以走了。”
柳雲當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