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算老兵了,就這點出息?十萬人就把你驚成這樣。”
秋往事猛搖頭道:“這如何一樣。以前興軍人再多也不關我什麼事,上了陣我就是一個人。這些可全是自己人,那麼多的自己人,我可是頭一回見。”
李燼之見她高興,也覺歡喜,心中忽便起了豪氣,躍上城堞一揮手道:“十萬算什麼!待咱們平了天下,我在風都千秋壁下為你招齊天下兵馬,讓你瞧瞧咱們有多少自己人!”
秋往事“咯咯”笑道:“得了得了,當真為我一人勞動天下兵馬,屆時沒人罵你昏君,倒都成了我這禍國紅顏的錯了。”她脫口而出之後才猛地省起說錯了話,慌忙望向李燼之,見他面色如常,似是並未留意,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心中卻因那自然得彷彿理所當然的口誤,激起了一絲異樣的漣漪。
片刻之後,大軍已至門外,城上城下鼓角喧天,單這聲勢彷彿便能將城牆壓垮。李燼之帶著秋往事迎軍入城,因有軍情,一切從簡,先令各路兵馬暫時分至幾處校場上歇息,便領著王落、宋流及一干高階將領入府議事。
宋流仍是冷冷地板著面孔,秋往事不欲招惹他,扯著王落遠遠地走在一邊,各自絮絮叨叨說些別後情況。見其餘眾人皆圍著李燼之詢問軍情,她便趁機輕聲問道:“四姐,你們來時可路過琚城?”
王落知她心思,微微一笑道:“我見過裴節了,燼之有手書吩咐琚城守將善待於他,因此他也不曾下牢,只被軟禁在將軍府中,雖是行動不得自由,但傷已大好了,精神也是不錯,你不必擔心。”
秋往事倒不知李燼之還做了這等安排,心下暗覺感激,又問道:“那王府裡如今怎樣,二哥他……”
王落雙眉一低,眼中閃過一抹暗色,沉吟片刻方道:“這事另有內情,一時也說不明白,總之你大哥已有數了,秦夏城裡也安穩得很,你大可放心。眼下倒也不忙著處理這事,等打過這一仗我再細細同你說。”
秋往事聽得事情竟似又起枝節,不免心下哀嘆,只覺頭大如鬥,見王落無意詳說,也便不欲追問,隨眾人一同匆匆步入議事大廳內。
廳內眾人似已得出了結論,只等著李燼之等回來拍板。王落等見過了禮各自落座,費梓桐首先起身說明眼下情勢,接著道:“咱們方才議了議,覺得還是該火速發兵增援道原。有道原在手,咱們便是紮了把刀子在融洲,進可攻退可守,大大有利。顯軍雖號稱二十萬,但實際未必有這麼多,否則不至於現在還拿不下道原。濟城道原本就是融洲屯兵重地,後來歸了我們,裴初又臨時從廣莫洲調兵充實融洲,倉猝之間不會太多,我們估摸著,恐怕大約也就十萬。再加上顯軍突然發難,卻拿不下道原,也拿不下當門關,盧烈洲還受了傷,被逼退兵,此時士氣正低,這人和上咱們便不輸。道原雖非險要,但城高牆厚,周齊在那裡經營數年,頗有規模,地利上顯軍也不佔便宜。而顯軍此番無故來攻,我們卻是奉旨剿賊,名正言順,天時也歸我們。因此這一仗,咱們必能大破顯軍!”
眾將紛紛開口附和,王落也微微點頭,望向李燼之。李燼之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問道:“那諸位的意思,是率兵直上道原,同顯軍在城下決戰?”
眾將皆點頭認可。李燼之起身掃視眾將一眼,沉聲道:“諸位說得不錯,咱們自然要發兵保道原。可要破顯軍,卻未必有這麼容易。眼下形勢,咱們援兵新至,之前又勝了一場,士氣正高,這一點顯軍不會不知道,因此我以為,他們未必會同咱們硬碰。”
王落微一思忖,問道:“李將軍的意思,是說顯軍也許會退回濟城,堅守不出?”
李燼之點頭道:“正是。濟城靠著小蒼山,較之道原更為難攻,顯軍若拒不出戰,只怕會演變為相持之局。這裡畢竟已是融洲地界,他們是主,咱們是客,拖得久了於我們不利,最後極可能是不了了之,兩下罷兵,那咱們便白白丟了一個濟城了。”
眾將一陣低聲商議,皆覺確是頗有可能。費梓桐問道:“李將軍可是已有對策了?”
李燼之微微一笑,轉到壁上掛著的地形圖前,緩緩道:“救道原之兵,自是要發,只是兵分奇正,主力仍是直赴道原,牽制顯軍,另遣一路精銳,繞路直插融洲腹地,抄他們後路。”
眾將聞言皆是大吃一驚,廳中頓時一片嘈嘈之聲。融洲與明庶洲間隔著綿延數百里的蒼鷺嶺,行軍不便,除葫蘆原外並無其他道路可通,眾人皆不知李燼之所說的繞路突襲卻是要自哪裡去繞。秋往事看著地圖,心中陡地一動,脫口問道:“燕尾關?你是說燕尾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