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走,我們還出去看了看街景。老李一出門就說:“在房子呆了兩天,人都快發黴了!”我也感到外面的空氣很清新,濛濛細雨似有似無,再看看這個小城,也象這雨霧似的朦朦朧朧,星星點點的燈光如曠野的磷火一般忽暗忽明。這一帶以盛產煤出名,向有“黑腰帶”之稱,但它的汙染也是全省出名的。老李說:“也就是這兩天,平常來滿街都是黑塵。”司機說:“我寧願滿街黑塵,也不願意下雨。”“明天也許能晴。”老李說。
可是第二天,雨又下了起來。而且看這個樣子,三四天也不會停!這下老李可傻了眼,除了對著窗子罵了一早晨娘外,言語中也有點埋怨司機的意思。一整天,他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我也很焦躁,已經超假一天了,真不知廠裡會發生什麼事?倒是劉老四,無事人一般地躺在床上拿著一本書看。我湊過去,是一本中學課本,看的那一頁是《陳勝吳廣起義》。陳勝和吳廣遇雨困在了大澤鄉,進退維谷,唯有造反。可我們呢,卻只有等待!
天快黑的時候,雨又成了濛濛雨霧。“這簡直是和人開玩笑呢,”老李說:“這個時候不下了能幹什麼。”司機說:“要不咱先去庫房裝貨吧,明天不下了咱就走!”老李也同意了。於是我們就上車,來到了水泥廠。水泥在庫房裡堆得整整齊齊,底下墊著很厚的木板。劉老四對我說:“你不是要全扛嗎,你只管扛,我往你肩上放。”於是他放我扛,一百袋水泥幾乎全讓我扛了。剩兩袋的時候,劉老四扛起來,在老李面前兜了個圈子說:“完了。”老李一直在抽菸,問他:“你怕扛了一百零二袋吧?”“一百袋。”“你的臉皮可真厚。”老李說:“比這水泥袋子還厚!”劉老四拍了拍手,沒說什麼。
第二天,外面仍然一片雨聲。房簷上掛著長長的雨線,敲擊著地面發出單調的響聲,窗玻璃上也綴滿了水珠。這次老李倒沒有罵娘,對著窗戶只是抽菸,很快,玻璃就蒙上了一層霧。司機望著窗外,一聲不吭。劉老四仍然坐在床上看書,看的也仍然是《陳勝吳廣起義》。我呢,想著廠裡會發生什麼事。假已經超了兩天,我的班只剩下韓師了,他對我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能做各種猜測;他一定認為我不幹了,因為在此之前,不乏這樣的先例。但是“別人的情況都比你好。”,他應該知道,我不可能這麼做,可車間裡少了一個人,他勢必要向廠裡說,廠裡又會怎麼做?漸漸地,我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現在,也只能聽天由命!
老李突然問我:“你在橡膠廠搞什麼工作?煉膠!工資多錢?”“十八塊五。”“煉膠怎麼還學徒呢?”“我也不清楚。”“不過區辦廠也都是這個樣子。”既然如此,我也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老李卻說:“要是不想幹了,可以來我們這個廠,幹上兩三年也可以轉正。”不過現在,我還沒有想到不幹的事。劉老四問:“李師,我都幹了五年了,咋還不給我轉正呢?”“你的工作態度不好。”“我咋了?”“你問你自己去。”
下午,五點多,雨終於住了!西方天邊還出現了一片雲霞,斑斕輝煌,煞是壯觀。這說明,連陰雨的天氣已經結束,至少也告一段落了。可是老李仍然說:“快走,再不走怕還要下呢!”大家已做好了準備,於是就上車。我和劉老四坐在車頂,微風吹著,頗覺舒暢。車開得很快,黃昏時就到了古城。但見防震棚一個挨著一個,就象一片難民區。有些就搭在樓與樓之間,也不知有什麼作用?回到廠,卸完水泥,老李二話沒說,就給我數了五張“大團結”:“怎麼樣,比你那十八塊五要多三倍吧?”“李師,還差五塊才三倍呢。”於是,老李又給了我五塊。“行,下次有活還讓你同學給你說!”同學已經回家,只有等改日再感謝他了。揣上錢,我就回到了廠裡,我的班已經倒成了白班,韓師也遍找不見,也只有等明天了。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曉梅問道:“我還去你們廠裡了,說你只請了一天假。”“你去廠裡幹什麼,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可你一走就是三天,我還以為……”“以為什麼呢,這三天不一直在下雨嗎!”“現在到處都鬧地震,你沒看——”“地震又怎麼了?只要不死,日子還得過!”當我把五十塊錢塞到她手裡時,她馬上喜笑顏開:“還真掙了這麼多錢?”“可不真的。不過這錢暫時不要花,攢著。”“該給你買車子了?”“不要車子也行,我來回跑著也沒有什麼。”“你沒有啥我還要買呢,要不然你怎麼接我呢?”“隨你去吧。”吃完飯,我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廠裡的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我,彷彿我是個外星人。明明我的班,卻不見韓師。“韓師上哪兒去了?”我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