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比方說……”老陳還趴到了小陳的肩上,看樣子他們沒有看到我。真是可笑,我能犯什麼錯誤呢?也就是和曉梅發生了關係,還是在她自願的基礎上,但是我也得留點神,就是老張說的“江湖險惡,哪有人心險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呀!
果然不大一會兒小陳就來找我:“昨天下午,我怎麼聽說水就不開?你看著我幹什麼?”我覺得沒有必要和他多說,職工們是聽著鍋爐的哨子響才來打水的,而且昨天下午他小陳也來打了一次。“我看你是對我的批評不滿,有牴觸情緒。好,到時候再說!”看來,我是得尋找自己的後路了。
晚上,我把這件事對曉梅說了。“真沒有想到,還有這麼壞的人呢!你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還躲不開他了!”“有什麼辦法,誰讓咱在人家的廠子幹呢。”“那是國家的廠子,又不是他的!你甭管,一會兒俺媽來了我給俺媽說。”
曉梅的母親聽了也非常氣憤,但是卻沒有辦法。“唉。我找了個這人,把你們也害了。”“媽,那你咋不和他離婚呢?”“人家不離,我有啥辦法呢。”“媽,娃一生下來你就搬過來住,幫我看娃。”“行,娃一生下來我就過來住,不跟那老東西過了!毛毛,你也不要著急,先在這兒幹著。過兩天我再向廠裡說說,看有你乾的工作沒有。”也只能這樣了,還得看小陳的臉色。
這天,已經下班了,小陳突然來說:“今天晚上加班,你不要走。”我一個臨時工加什麼班呢?“今天是全廠性的勞動競賽,你雖然是一個臨時工,也應該參加。”參加就參加吧。下班鈴一響小陳就把我帶到車間,指著那壘得很高的箱子說:“把這些全搬到庫房去!”職工們已經下班,車間裡沒有一個人。“你搬完,把車間的門一鎖就走吧。”小陳先走了,而我搬完已經到了半夜。
第二天一早他就來找我:“昨天晚上,車間怎麼少了兩雙皮鞋呢?”我仍然定定地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我覺得這種方法很有效,勝過一切的辯白。果然,他又醜陋地表演了一番:“沒拿就沒拿,老拿眼睛看人幹什麼?誰還不敢問一下你了。”“你不覺得這種伎倆太拙劣了嗎?”他竟然回頭一笑,什麼也沒說。看來他還畢竟不是老陳,還有良心發現的時候,也許他也覺得,無中生有的事總不好辦吧?從此,他再也沒有找我麻煩,我也就繼續在這裡幹了下去。
最近,由於到了夏天,我幾乎每天都要打掃一次廁所。不打掃,別說那個臭,就是那些蒼蠅你也受不了,嗡嗡叫著老在你的頭頂盤旋。這天我打掃完廁所又去掃院子,掃到辦公樓門口時,掃把突然沉重起來。竟是老陳!他一隻腳踩著掃把說:“給你說,我馬上就要回來了,一回來還就是勞資科長,你沒有想到吧?”我覺得奇怪,這有什麼想不到的呢?你本來就是領導階級,理應坐在那個位置。“不過你明確答覆我的問題,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上次,是不是你打了我?”我現在和當初打他的時候肯定判若兩人:他踩著掃把,我試圖拽出來,可他卻踩得更緊了:“回答我的問題!”而我卻握著掃把、低著頭。終於他說:“看你這窩囊樣子也不敢打我!究竟是誰打得我呢?”臨走他又撂下一句:“不過我要是回來了,就沒有你的好果子吃!”那又有什麼,不就是解僱嗎?解僱對我們臨時工來說也不算什麼!
過來一會兒小陳來對我說:“你怎麼只打掃院子不打掃樓梯道呢?我不是早對你說過嗎,要眼裡有活,要發揚企業主人翁的精神……”於是,我發揚企業主人翁的精神,不僅打掃了樓梯道,連各個辦公室也打掃了。終於到了下班的時間,我拖著疲乏的身子走回家去。曉梅站在門口等著我,一手護著肚子,一手支著門框,我本想攙住她,可她卻攙著我進了屋子。
躺在床上,我為我超人的意志力感到驚歎。實際上,不管是老陳還是小陳,他們都忘記了最根本的一條:對一個人磨折,必須和他所處的時代結合起來!我雖然現在燒鍋爐兼打掃衛生,幹一些廠裡誰也不願乾的活。可是與此同時,成千上萬的青年卻在農村接受著再教育,經歷著難以想象的磨難。和他們相比,我受的這點屈辱又算什麼!況且聽曉梅說,老陳最近也不好過。由於她母親把白麵和大米拿到了這裡,老陳就只能吃玉米糝鹹菜和窩窩頭,煙呢,也是九分錢一包的“羊群”。開頭他還能忍受,可是有一天他問曉梅的母親:“我把錢都給了你,你就讓我吃這爛飯,抽這破煙,錢都到哪兒去了嗎?”“你要是覺得過不下去,咱就離婚。”“罷罷罷,看來我也就是吃這爛飯、抽這破煙的命!”於是老陳仍然啃窩窩頭抽“羊群”煙,我也仍然在這個廠子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