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和你去派出所呢!”“反革命你等著!”“我不離地方等著你!”
“趕快滾,不然就挨我一棍!”一個半大小子奪過我手中的棍,問孫喜風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把你的腿打斷了!”說著,他真的舉起棍向孫喜風打去!“不得了了,資產階級向無產階級猖狂進攻呢!”孫喜風狼狽逃竄,一隻鞋子也落在了地上。“給,把你這破鞋掛到脖子上去!”有人撿起鞋子向她扔去。“咕咚!”孫喜風摔了一跤,爬起來繼續逃竄。
最後,舅舅向圍觀的人群發表了一通演說:“街坊四鄰都知道,俺媽是個寡婦,在這巷子住了幾十年了。從來也沒得罪過誰、招惹過誰,俺媽的為人巷子幾乎都知道。就是現在整俺媽的這些人,俺媽當初也對她們有過好處,但是她們卻恩將仇報。*中,她們糾集起來,慫恿紅衛兵抄了俺家,讓俺媽遊街,跪搓板、戴高帽子,逼著俺媽挖防空洞,硬說俺媽把金條金磚藏到裡面了。俺媽挖了一個月也沒有挖出來,又怎麼能在一夜之間藏到裡面呢?這不明擺著是在整人嗎!她們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把俺媽整死,好佔俺家的房!她們屢次想把俺媽譴返,但這是辦不到的!俺媽靠這房過了半輩子,把我們拉扯大了。這是我父親留給我媽的遺產,你不勞而獲就想侵佔,憑著一場革命就想從土坯房搬進別人的大瓦房,這怎麼可能呢?今天,她們的美夢破滅了,居然惱羞成怒赤膊上陣了!這個孫喜風大家都知道,是個典型的潑婦,是梆子井的一害,整天無所事事在街上罵人。俺媽見了她總是繞道而行,就和見了老虎一樣。都在一個巷子住著,本該相安無事,誰也沒有把誰的娃摔死,你和俺媽倒有多大的仇嗎,你見了俺媽就罵。你的心思我知道,你不就是想住俺家的房麼,但你得靠勞動掙去,憑著你罵人打人就想住到別人的房裡去,那事情辦不到!就是暫時住進去了,最後還得給人家騰。因為社會總有個理呢,這個理啥時候都不會變,暫時變了,最後還得變過來!”
“打倒不勞而獲的人!打倒侵佔別人財產的人!”圍觀的人們喊起了口號。“打倒梆子井的三個婆娘!把三個婆娘揪出來遊街!”群情激昂。小夥子們喊著要砸爛孫喜風的三輪車,嚇得她老漢趕忙出來推回去了,但仍然捱了兩磚……今天真是太痛快了,鬱積了多年的怨氣終於在這個晚上出了!孫喜風,這個驕橫一世的惡人,居然也受到了懲罰!看來真是“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天晚上,我幾乎徹夜未眠。興奮之餘,也在思考著一個問題:等待著我和舅舅的會是什麼呢?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奶奶對我說:“你把人家打了,走在路上可要小心呢。”“打了就打了,有什麼可小心的。”雖這樣說,我還是認同奶奶的話,於是就把那年打三娃子勐子送我的那把三角刮刀揣在了身上,可是也沒有用著,整個上午平靜地過去了。
下午,剛一上課,老陳就從門外探進頭來,他先向我的方向看了看,又向桂老師招了下手。桂老師走下講臺到了門外,老陳在她耳邊咕嘰了一陣,桂老師回來後便向我招了下手。老陳找我不會有什麼好事,但我還是跟著他到了工宣隊部。
“你看看,是不是這娃。”老陳指著我向一個面纏紗布的人說。那個人的頭幾乎完全被紗布裹住了,只在五官的地方留出了空隙。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我還是可以斷定,這就是孫喜風!而我和舅舅並沒有打她,她為何是這樣一副模樣?“就是他把我打成這樣子了!”臉部下方的空隙中發出了聲音,吊著繃帶的手也指向了我。
“啪!”老陳一拍桌子:“你怎麼能把一個五十歲的老人打成這樣子呢?你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我並沒有打她。”“你沒有打她她怎麼成了這樣子了?”“這我怎麼能知道。”“是他和他舅一塊把我打的,還把俺兒也打了!”“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人證物證俱在!”“物證在哪裡?”“物證馬上就會有人拿來,你等著。”很快,小陳就拿著三角刮刀走了進來。“從他的抽屜裡搜出來的。”老陳拿過三角刮刀對我說:、“這就是物證,你還抵賴什麼?”“你這物證人證什麼也說明不了。三角刮刀我壓根兒就沒用過,是拿著玩的。人證嗎,她的傷完全是假的,不信了讓她拆開紗布看。”“就算你沒有打她,可你總把她兒子打了吧?”“不錯,我承認,但那也是有原因的。”“有什麼原因呢,你打人還有理了?”“是他們先打俺舅的。”“他打你舅你就應該打他?你小小個娃,怎麼敢拿棍子打人呢,這要是把人打死了怎麼辦?”“打死了我償命!”“你償命!你有幾條命嗎?”“不多,只有一條,可也能償起!”“你態度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