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搞不明白,我怎麼會被冷落到如此地步?彷彿學校壓根兒就沒有我這個學生,我在學校的三年完全就是一場夢!同時我也不理解,奶奶能讓大舅去青海,能讓小舅上山下鄉,為什麼就不願讓我離開她呢,而我也不過是她的一個外孫子?小舅說奶奶自私,不顧我的前途,而我卻不這麼認為!我和奶奶之間有一種不可言述的情感,這種情感,外人是無法體會的!也許,只有生活和社會給予奶奶的壓力無法承受時,她才會有所鬆動,但是奶奶,似乎永遠也不會到那個地步!
家裡的情況已經惡化到了極點,爸爸是徹底不寄錢了,也難得他算得這麼準,我剛剛十七歲,他就斷絕了生活來源,而且看這種跡象,今後也不會有任何經濟方面的往來了,似乎他的責任已經盡到,剩下的,就該我履行義務了,而我又沒有這個能力,於是奶奶就看了兩個小孩,並且聽說第三個小孩馬上也要來,總之,是內憂外困,我苦悶到了極點!
“奶,你還是讓我下鄉吧,我去了還能減輕你點負擔。”“減輕啥呢?你小舅下了三年鄉,我把屋裡能賣的都賣光了,這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是的,前二年我整天往寄賣所跑,到末了,寄賣所的人都認識我了,“今天又拿什麼東西來了?”
二舅也進屋對我說道:“你以為上山下鄉是說話呢,你說去就去了?上山下鄉又不拿工資,還得花錢,咱家現在哪有錢呢,你奶一下看了倆娃,你爸又不寄錢了……”由此看來,上山下鄉並不象我想象得那麼簡單!現在,奶奶靠看娃養活我,下鄉了,奶奶仍然會看娃,仍然會為我付出、為我辛勞,就象當年她對小舅那樣,與其這樣,還不如不下鄉!但是呆下去又呆到什麼時候呢,莫非真要步喜子他哥的後塵不成?
“學校又沒來動員你,你苦惱啥呢?”奶奶雖然看了兩個小孩,一會兒給小孩換尿布,一會兒給小孩餵奶,但是一點也不苦惱,相反卻勸我:“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你看*把我整成啥了,又是讓我遊街,又是讓我跪搓板,我要是想不開死了,你多可憐的?逢啥事把心放寬,甭一天愁眉兒不展的。”也是的,奶奶的心胸為什麼那麼寬廣呢?我卻覺得十七年來我從未遇到過如此難‘斷的問題!“奶,我咋能不愁呢,下一步咋辦嗎?”“你甭操心,你舅正給你想辦法呢!”舅舅能有什麼辦法呢?上次他問我,班上還有多少同學沒走,那時是二十多名,現在呢,是二十名同學已經走了!他絕不會再說,等等看,不著急了。“你甭管,反正你舅有辦法!”“俺舅能有啥辦法嗎?”我苦著臉、攤著手說。
事態的發展對我越來越不利,喜子等不著小舅的訊息,終於走了。聽說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我覺得對不起他,本想送他一個書包又沒有趕上!想起七年的同窗就這樣走了,我的眼淚不禁湧出了眼眶。緊接著,三娃子也走了。雖說他和我有點恩恩怨怨,可畢竟也是同窗,有他在,我就不感到心慌不覺得失落,可是現在……不過聽說,他倒去了一個不錯的地方。
三娃子剛走,張風蓮就在街上罵開了:“這人家別人的娃現在都走了,就他娃還在她身邊呢!別人都響應毛主席的號召,把娃送到農村去了,她把娃還整天抱在懷懷兒,我就不信,你就在天外頭住著呢!”奇*|*書^|^網“奶,你還是讓我去吧,你沒聽張婆娘在街上罵呢。”“罵讓她罵去,甭理她。”“那我咋辦嗎,學校也不來動員我,要不我到學校去看看?”“你現在跑到學校幹啥去?學校就是讓你上山下鄉呢!原先上學的時候你不聽我的話,早早讓你把紅衛兵當上你就不,咋樣,現在按我的話來了吧,表現好的娃都參軍招工了,一個也沒見到農村去。”看來奶奶當初讓我加入紅衛兵還是有著先見之明的,可我總認為,紅衛兵團員應該帶頭去農村,而且學校也一直是這麼宣傳的,可到頭來怎麼就……“人家平時表現好是給你看呢,到時候人家就不表現了!”想來也正如奶奶說的,李大軍和張文慶平時在我們面前,不僅說得好聽,做得也好看,但是現在看來,他們做的那些都微不足道:什麼“敵人”的坦克來時他們率先衝上去,挖防空洞時他們比別人在下面呆的時間長,學工學農他們又是如何地走在前列,這些,能和今天的上山下鄉相比嗎?“人家平時表現好還不是為了今天!”奶奶的話振聾發聵!
事物總是相輔相成的,有付出必然有回報!既然張文慶和李大軍平時在那些小的方面付出得很多,那麼今天,在這個大的原則面前也應適當地放寬一些,這本是一個通用的法則!哎呀,這一點我怎麼今天才悟出來了?看來三年的中學是白上了,甚至以前的十七年也全是發昏!由此奶奶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