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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就亮出所有的家底。”陳秋娘接過話來,她算是瞭解這一仗必須打的原因。這是張家在藉此來展示蜀中的軍備實力,展示給遠在汴京的那位帝王看。
“是的。”陸宸點點頭。
“那麼,這一仗還只能敗,不能勝,對麼?”陳秋娘說。心裡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先前她聽聞張賜派兵來,心裡激動。人居然能下這麼大的血本來救她,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家受損失。她還天真地想著如何扭轉乾坤,比如把掌控著指揮的清時綁架了,用以擊潰整個竹溪山的指揮排程。可如今這才明白人家主要目的不是救她,救她只是順帶的。
“這——”陸宸猶豫了一下,片刻後,他才緩緩地說:“不瞞你說,這一仗要勝,但是要勝得慘烈,勝得掙扎。”
勝得慘烈!這意味著要犧牲許多人的性命。果然一將功成萬骨枯,將領的功績,都是無數的小卒子的生命堆砌成的。張府那些熱血沸騰的少年就要在這裡被犧牲。而她或者因為作為張賜出兵的藉口,不能被犧牲,這才派陸宸來帶她走。
先前,她想得太天真。如今看來,抓住一切的機會玩權術謀略,隨意犧牲任何人,視人命如草芥,有利用價值就留下,沒利用價值就可以丟棄或者犧牲。
這樣做法的才是權貴世家,才是將門之後。
陳秋娘想到這些,忽然覺得心被狠狠剜了一下。儘管她在那個時空就見識了權貴之家,卻不曾見識得這樣具體,殘酷。
“而且,我還得必須活著,對吧?”陳秋娘情緒忽然低落下來,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先前想那麼多對策,剛才還想著會同陸宸一起擒賊先擒王,把清時拿下。可如今才恍然驚覺,人家根本就不需要這麼做,人家想的就是犧牲,就是損失慘重。
“陳姑娘,我們本意就是來救你的。”陸宸似乎也是覺察到了她的情緒變化,慌忙說。
陳秋娘看著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說:“我理解,謝謝。”
“唉。這事怎麼辦得——”陸宸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出合適的詞語說:“怎麼辦得很不對味呢。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說得語無倫次,陳秋娘亦無心聽下去。如今的她不過是別人佈局裡的一粒棋子罷了。
“哎,我說,你這小丫頭幹嘛這麼聰明?你九歲小丫頭就做九歲小丫頭的事不好麼?等過幾年及笄了,找個如意郎君嫁了,相夫教子,賞花煮茶,好不愜意的。”陸宸笑著說。
“那個女子不想被呵護,被保護,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地過日子?但是人各有命。我身在那樣差勁的環境,若不處處謹慎,事事謀劃,你讓我怎麼活?”陳秋娘苦笑。無論前世還是這一生,她的環境都逼迫她不能做一個天真無邪沒心沒肺快快樂樂的人。因為沒有人呵護,即便有也是短暫得如同流星,根本來不及溫暖她。
陸宸大約很不習慣這種談話,便嘿嘿笑了兩聲,說:“總之你別想太多。二公子主要是來救你,順帶也藉此機會來一招顯山露水。”
“那秋娘在此謝過二公子了。”陳秋娘說。心情已不似先前初聞張府派人來救她那般激動。
“別跟我說啊。等你見著他了,親自跟他道謝。現在趁他們都在手忙腳亂,走吧。”陸宸一邊催促,一邊嚮往外瞧。
“那你現在更不能帶我走了。”陳秋娘搖搖頭。
“為何?”陸宸低聲問。
“其一,竹溪山地勢複雜,暗樁無數,這裡亦齊聚了許多能人異士,你帶著我走,難度大,莫說走不脫,而且還打草驚蛇,實在影響計劃;其二,你們既然要利用這次做戲,就要做全套,要做出幾次來暗中救我,都無功而返的情況,渲染一種救人很難的情況,人家才能相信你們的慘勝。”陳秋娘說到此來,便又問,“其實我被抓之時,你們的人是看著的,對吧?”
陸宸略一驚,隨即尷尬一笑,說:“這,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不必了,你已經回答我了。”陳秋娘很平靜地說這一句。儘管前世今生加起來都三十多歲了,經歷了很多風浪,在聽到陸宸的回答時,還是難免心中失望。她最初覺得張賜該是人中龍鳳,後來跟張賜鬧得不愉快,覺得他不過是世家子弟的少年人心性。因為她認為張賜是少年人心性,雖然做事討厭了點,但可以原諒。可是如今,他寧願她被抓走,犧牲無數人的性命來救她,抓住這麼一種機會,謀算一種錯誤的資訊來給趙匡胤。
這樣的心思真是深沉得可怕。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