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未婚夫朱家是**鎮做生意的,冒著死活的危險,去北邊買一些皮貨回來賣,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亂子,朱老爺就被人陷害,吃了官司。朱老爺的正房跟陳柳氏是手帕交。知道陳柳氏在宮裡當差,伺候費貴妃,而費貴妃是皇上的寵妃,就輾轉央了陳柳氏求救。陳柳氏就向費貴妃說了這事,費貴妃也就一句話的事。朱家老爺子的官司就了結了。自此後,朱家的對陳柳氏十分感激。
這過了許多年,陳柳氏一家舉家回五里鎮,而在附近**鎮的朱老爺子就來拜訪。酒過三巡,朱老爺子看陳秋娘在院子裡背詩歌,人也乖巧,就心生下了定親的念頭,在酒席上一說。雙方都十分滿意,就是這樣,陳秋娘就被配給了朱老爺子的嫡孫子朱文康。以朱記的玉戒為信物,只等這陳秋娘十四歲,兩家就嫁娶。誰曉得定親沒多久,陳家就敗落,搬到這山裡來住著了。
“現在陳家落魄了,你爹又只管賭,我腿腳不靈便,一時找不到靠實的人去求朱家幫個忙的。這一次你中毒,我看小柳郎中不錯,便尋思著央他帶你去**鎮看看。不然,我怕我們這一家子真要沒活路了。”陳柳氏一邊說,一邊抹淚。
“哦。這事急不得。總不能人家剛救了你,立刻就去麻煩人家吧?”陳秋娘笑了笑,對陳柳氏說。她心裡其實不敢對朱家抱太大的希望,更不太看好這門親事。世上有,戲上才有。那些小說、電視劇裡,通常這種情況下的親事,最終門不當戶不對,沒幾樁能成的。更何況朱家是商人,在亂世都敢去北方販售皮貨,是逐利的高手。如今陳家實在是落魄了,他們想必也會權衡利弊,再者,她陳秋娘還有屍變的事在身。朱家說不定會以此為藉口退了這門親事。
而且,這樁婚事成不成,也不是朱家同意不同意的。她是現代女性,夫婿這種事,還得是自己來選。至於這朱家,若是全家和善,待人接物也好,這未婚夫也知書達理,心地善良,憨厚老實什麼的,她還可以考慮考慮。若是有點別的么蛾子舉動,花花腸子,莫說對方退婚,就是她也要想方設法退掉。
“是啊。這事不能急,緩兩天吧。”陳柳氏靠在堂屋門邊,又嘆息一聲說,“孩子,其實,當時我也琢磨過這事的,雖然朱家只是商人,但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年代,在小鎮找個殷實人家是最好的。你長得這樣好看,若是去外面,這世道,也是薄命。奶奶在宮裡算是看透了。那些妃子、娘娘再好看,再有文采,也不過是那樣不自在的,沒個自由,沒個主權。所以,這門親事也算是好的。只不過現在我們家這光景,也不曉得到時候還可能不可能有一份兒體面的嫁妝。這沒有嫁妝,奶奶也不知道你嫁過去的光景,這些年在宮裡,踩低逢高的事看多了。”
陳柳氏哀嘆,十分擔憂陳秋的婚事。
陳秋娘對於這事卻不怎麼感冒。那些年月,她跟著外婆在鄉下生活,各種人情冷暖都嘗過了。人們最喜歡的是別人落井,就立馬下石頭,哪裡會有多少真情真暖的。
“奶奶,你別擔心這些事,日子還長。將來,我們肯定能過得很好的。我先去找些吃的,你進屋休息一下。”陳秋娘看看日頭,再不進山,今天就連初探的機會都沒有了。她今天只是去熟悉一下這上山的路,分析一下可能有的物產。
“你小心些啊。別走太遠,春天了,會有狼。還有,你把那玉戒收好,可別讓你爹拿了去。”陳柳氏叮囑。
“奶奶,你放心,我會收好的。”陳秋娘脆生生地應聲。
她當然會收好這枚玉戒的,這東西就算得換不來朱家的幫助,也可以換些錢來度日。再不濟,這玉戒寫了朱記字樣,想必也是身份的象徵,多多少少關鍵時刻也是要值點兒錢。
陳柳氏又囉嗦叮囑一陣,陳秋娘這才背了揹簍,拿了砍刀和實木的小木棍雄赳赳、氣昂昂地往二峨山進發。
剛走到村口,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像是在說什麼。她本來不是八卦的人,但要想賺錢,就需要廣收資訊,從中尋找商機。
所以,八卦也可能是一種商機、財富。於是,她倒不那麼急切進山,而是放緩腳步,慢悠悠地走過去。
只見人們都悠閒地圍著一個穿藍布短衫的男子,那男子二十來歲,正是鄉里的小貨郎李三月。這李三月常常遊走於各大村鎮,訊息特別多,人們也總愛聽他閒聊。
“你們是不曉得,錦官城早就鬧得兇了。”李三月唾沫橫飛,一副頗為熟悉掌故的模樣。
“鬧得好凶嘛?未必有我們這裡交稅重哦?我們牛皮私藏一寸都要處死全家的。”張三娘撇撇嘴。